对大明君臣来说,扑面而来的后世之景,委实是旷世骇俗了一些。
毕竟这段影像,虽然衣冠差异相当大,但其中主角过半都是妇人,这一点还是看得清的,这就足以让众人失语了。
而随后,无论是远远看起来鳞次栉比的城市,还是那虽看不懂但能感受到奔放之意的庆典,都难免让众人下意识将其与上个月的应天府新年庆典作对比。
至于最后那奇奇怪怪形形色色的人,以及似是赤身裸体的金须蓝皮人,就更是让众人沉默了,甚至年纪大的如李善长都已经在默默抚须平复心情了。
故而,此刻的华盖殿寂静得可怕,而朱元璋的声音回荡起来竟有一点略显无助的感觉。
第一次遭了这阵仗的两个皇子里,朱樉闭着眼睛努力去回想方才所见的那类似铳的东西,以及那看起来相当复杂的弓箭。
朱棡所关注的就简单的多,小心打量了一眼老爹后,脸上扯着一副难言的表情拽拽大哥的衣袖:
“咱大明后世,怎么成了这个模样?”
朱标撇撇嘴小声道:
“这是咱华夏后人大明子孙,但不是大明国,至于此地应当也不是咱华夏境内,多半是异邦。”
随后朱标将弟弟丢在一旁任其回味这个回答。
毕竟目前更紧要的还是无人应话的老爹,依朱标对父亲的理解来说,再不理的话,下一步可能就要面对一個暴怒的大明天子。
嗯,某种意义上来说老爹的脾气倒是和雄英有时候还有点像……
脑袋里转着乱七八糟的念头,朱标一抬头就看到了光幕上有字飘过。
〖李世民:这巴黎,应为后世法国之京师,与我后世华夏,亦有恩怨。
赵匡胤:虽不解奥运会之意,然简而观之,似是与番邦新年时较骑射类同,只是其制应有胜之。〗
而看着两位“先帝”的文字,朱元璋的脸色也好看了一些,这让朱标默默松了一口气,并在心里感谢了一番,并赶紧上前一步:
“此前观那广袤地图时,儿记得葡国之东北,有王国名法兰西。”
“虽与后世亦相隔数百年,但想来国名之差终归不会太大,多半这法兰西便是法国。”
朱元璋矜持点点头,但旋即也有问题:
“标儿之言在理,但咱后辈缘何要千里迢迢去那异邦为其民作赏乐之举?”
说到这里,朱元璋话语里不满之意也尽显。
这也难怪,就如宋太祖所说,自汉起华夏臣妾之国入华夏朝觐时,需要奉表献礼。
相对应的宗主天子秉礼需要赐宴,而在宴会上藩属国也往往会令其国的健儿或能人异士献演以结华夏天子之欢心。
朱元璋对这个已有千年的传统自是了解的,因此第一时间就有点难以接受,想来都是番邦来华,怎么几百年后还反过来了,咱成臣妾了?
朱橚起身:
“爹,这后世称其奥运会,虽不解其意,但与那朝觐献艺绝不同,毕竟后世言语间也有计届数。”
“而开篇之言又特意在前冠法国之京师,足可见此盛典并非一地可久办。”
朱橚说着说着也看到了大哥鼓励的目光,沉吟了一下继续推测道:
“依儿所见,合后世之所说,多半此事乃多国巡回而举。”
“从其中异邦之风可见,东道主能令百国知其风华,展其国风,扬其国威。”
“而此会,或乃百国健儿同竞,从其胜负亦可窥见国之强弱,亦足可称诸国之博弈。”
朱橚一边思考着一边说,这番话语使得朱标频频点头,只觉得五弟果然说出了他心中所想。
不过朱棣就用肩膀轻轻碰了碰朱橚:
“展其国风是真的,虽隔了百年,但哥哥我眼下竟也对这多昆仑奴的法国有了些许印象。”
“但扬其国威嘛……威在哪里?”
朱橚沉默,他毕竟也不是初哥,那三人关门是何寓意也自是能猜出来的,但这人数这性别……
这也就罢了,这场合展此当真合适?还是说这也是其国风一部分?
对朱棣的话,华盖殿中有人在心里赞同,也有更多人还在心里一遍遍回想这难得的后世异邦之景,虽暂时无人说话,但众人也都觉得恐怕回去不写一篇小记抒发感想,晚上恐怕是很难睡着。
比如罗贯中几乎称得上是双眼放光,恨不能立刻起身去问问那掌摹画的锦衣卫身后,看其记下来了几番景色。
他身旁的道衍也不拨弄念珠了,挺背看着光幕脸上神色不停在变幻。
而朱元璋在听完老五分析之后,心中也隐隐有所明悟:
“这无论是较铳还是比箭,又或是那不知名之竞,皆乃军艺!较诸技艺便是较军之强盛与否!”
“至于嬉水之艺,看后世多言海事,便知其对水军上心之程度,此竞不足为奇!”
天子发话,其他人自是频频点头,唯有朱棣在那儿小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