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胪寺与波斯僧的谈话远比想象中的要顺利。
在大唐表露出相当强势的态度,以及马周以情报妆点出来一个莫测的表象之后,双方谈话的推进速度明显加快不少。
也是因此,最终听到波斯僧婉言谢绝了鸿胪寺的小宴,马周脸上的遗憾也是真心实意。
不过随着波斯僧的离开,李承乾再也按捺不住,疾步拦在了看起来心情颇好的马周和杜如晦面前。
于是马周顿时也笑了出来,拱拱手道:
“殿下,臣幸而不辱……”
不待马周说完,李承乾就将在心里憋着的话直接倾倒了出来:
“马状元今日此举,如何不是以我唐之强而凌弱乎?”
接着李承乾又转向杜如晦,主动拱手道:
“父皇曾言杜尚书乃是长者,本该合君子之风……”
“殿下!”
还不待李承乾说完,杜如晦就直接上前半步,打断了李承乾的话语。
这声轻喝多少有点不客气的意思,吓得李治往李承乾身后躲了躲,李泰多少也有点畏惧,也同样退后了半步。
弟弟们的心情也直接反映在肢体上,感受着两个弟弟手掌抓他愈紧,李承乾主动宽慰了一下,然后一抬头也看到了马周委屈的神情,与杜如晦那略有一些板着的面容。
“殿下以为,今日当如何?”
这话多少有点奏对的意味了,于是李承乾也严肃了几分:
“那自是该……”
可说到这里却顿时哑然,毕竟他事实上也并没有处置此类事的经验。
此番激言也只是因为受到的宫廷教育让他对此生出了些许不舒服,但若说具体对策一时间还真难以说出来。
李承乾哑然,杜如晦便委实不客气道:
“殿下可是认为,我唐该对波斯僧无拘无束,任由其宣扬景教之经义,使百姓只知其神君而不知天子?”
这话是明显的呛言,李承乾心中多少有点不舒服,不过杜如晦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而是再次拱拱手道:
“臣失言,但是敢问殿下,波斯僧于我唐可有功乎?”
大唐太子已然有些进退失据,手忙脚乱虚扶了杜如晦的行礼,赶忙道:
“眼下自是无功。“
杜如晦后退半步,语气放缓:
“殿下有所不知,这波斯国称萨珊波斯,既于罗马逢新败,又难奈何大食人,其国已是内外交困之局。”
“而这景教,乃是罗马教派之分支,为其不喜遂东行以求兴。”
“波斯不稳,西域诸国不知礼,唯有我唐华夏,地广万里且国安,有民千万而皆知礼。”
李承乾若有所思,单靠杜如晦说的这些,他已经隐隐明白了这波斯僧为何诸般要求都答应,但即便如此大唐乃上国,如此也多少有点……
年轻的李承乾将所有表情都写在脸上,而马周眼看杜如晦已经缄口不言,于是干脆上前道:
“臣于殿下亦有一问。”
底气并不是很足的唐太子点点头:
“马状元尽可道来。”
马周也同样前进半步:
“敢问殿下,我唐百姓,与唐可有功乎?”
阿耶的教诲瞬间在耳边响起,这个问题几乎不需要思考:
“自是有的。”
“那殿下,敢问我唐百姓于唐可有所求乎?”
这倒是未必说得准了,百姓自然求国家安定吏治清明,但李承乾觉得这本身也是大唐应为之事,于是思忖片刻后摇了摇头:
“自是没有。”
马周笑笑,拱手朗声道:
“波斯僧无功而有所求,我唐百姓有功而无所求。”
“如此岂可贵夷而轻民乎?”
李承乾顿时脸色发红,有了一种心思被看破的窘迫感,但更难为情的还是马周如此清楚的点明这种想法的不可为之处。
马周退下,说话的再次换成语重心长的杜如晦:
“陛下常言,夷狄者,畏威而不怀德,臣深以为然。”
“等殿下游历天下后赴西域,自能切身体会其中意思。”
李承乾感觉脑袋中乱糟糟的,但也还记得拱手受教。
杜如晦本来打算要反身直接离开,但看着两个皇子略有担忧的看着他们大哥,以及太子站在那里神情复杂,这又让他暂时止步,回身交代道:
“殿下,夷狄如此,于百姓切不可如此。”
“百姓念德而不惧威,殿下切记须以德化之,切不可急也。”
而到了晚上,李承乾多少有点沮丧的返回太极殿。
这时的李世民正让人摆了一個靶子,衣服也换了一身劲装在仔细调校手上的一把大弓。
眼见父亲脸上并没有多少意外之色,李承乾主动问了一声:
“阿耶让儿去看杜尚书与波斯僧谈话,可是早有预料?”
试了试弓臂,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