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年二十三层, 保洁阿姨跟往常一样清扫大厅和走廊。
越高的楼层往往越干净,清理起来也越简单轻松。
黑晶色的地瓷光洁照人,保洁直起身锤了两下发酸的肩膀。
眼看今天的清洁完成得差不多了, 只剩最后一段走廊。
等清扫结束,去菜市场买只老母鸡, 放些三七枸杞好好炖它一锅。
保洁哼着老旧的调子弯下腰继续打扫,忽然有一道黑影从右手边蹿出,吓得她一个激灵, 差点把手里的拖把给交代了。
保洁拍拍胸脯惊魂未定, 正要继续工作, 从楼梯间跑出来的男人却猛地停住脚步, 几大步跨回来。
男人大汗淋漓,脸颊脖颈红扑扑的,支着大腿弯下身子,深呼大几口空气“纪、纪总办公室,在哪”
好像再多说一个字下一口气就喘不上来了。
这得爬了多少层楼梯。
保洁阿姨心中称奇,伸手指向左前方回答, “3219号, 前面左转, 找罗秘书。”
说话间,她莫名感到脚底板传来一些震感再仔细一感受, 确实有, 而且那股震感愈演愈烈, 但显然不是地震。
“咚、咚咚、咚咚咚。”
急促纷乱的脚步声震动楼层,乱哄哄的人声也随着脚步声冲出楼梯口
“就那个吊胳膊的我看到他从楼梯间跑上去了”
“三十二楼好监控看到了,他在三十二楼快”
“是哪个神经病从三楼跑上来不累的”
听清抱怨的保洁阿姨眼皮一抖,扭头只见青年拖着状似发软的大腿窜逃的背影。
再扭回去头, 向来无人出入的楼梯间热闹非凡。
楼梯口跟自动化出货口似的,推推搡搡挤出一堆保安。
其人数之多,阿姨暗自肯定,半个大厦的保都聚在这里了。
一半的保全面红耳赤气喘吁吁,伸着脖子到处张望问“阿姨看到一个瘸手男人没有”
保洁阿姨机械地举起拖把指向青年逃跑的方向。
锁定目标背影的保全们扯着嗓子“给我站住”
吼声震荡整层楼,江弈却连头也不回。
几个跟着爬了十几二十层的保全们心中叫苦不迭,迈着同样酸软无比的腿赶追而上。
于是,保安大军如蝗虫过境一般,迅速涌过走廊。
喧闹的人群终于消失在走廊尽头,保洁阿姨站在原地,目光浑浊而呆滞。
原本能当镜子照人的地面脚印踩着脚印,灰蒙蒙的一大片。
办公室。
纪九韶刚结束一个视频会议,阖眼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
办公室的隔音效果很好,但是他视频的时候隐约听到了外面不寻常的骚丶乱声。
伸手按下门口秘书的号码,“罗,进来一”
猛然“咣当”一声响,办公室门被粗鲁地撞开,话音还没落秘书就到了眼前。
看着门口热闹非凡的场景,纪九韶轻轻念完最后一个字,“下。”
接着,他的姓名连着罗秘书整个人一起闯进门来。
“纪九韶”
人群中的罗秘书脚下踉踉跄跄,半厘米厚的黑框眼镜在挣扎间滑落鼻梁,想架回去却腾不出一只手来,因为他全然没法挣脱后面的青年,尤其保全们在拖拽拉扯青年时也将他误抓过去。
有人压制有人挣扎,快二十来个男人挤在老总办公室门口人叠人,推搡拖拽放狠话,乱哄哄、闹腾腾,群魔乱舞。
江弈胸中怒火升腾,不止是嗓子冒烟,脑袋也冒烟什么没有预约、等待、不能进、不能闯、纪总不在、纪总在开会的话压根在火上浇油,尤其撕扯着他的这些手,每一个方向的力道都想让他滚出去。
他要见纪九韶,这些人想阻止他能阻止他
在看见门后人的那一刻,他双目发了红,戾气膨胀到了极点,蛮横地甩开罗秘书,甚至硬生生拖着后面五大三粗的保全们的手往前跨了半步。
保全都被江弈突如其来的蛮力震住了一会,眼看独臂青年竟然跟一头拉也拉不住的疯牛一样拼命往办公室里钻,但余光瞟见门里面笔直坐着的身影,当下再也不敢留有余力,只想迅速解决事情。
有保安粗鲁地抓上江弈打着石膏的胳膊,就要用力的时候,只听一声
“罗秘书。”
不轻不重的声音让扭做一团的人动作皆是一滞,不约而同抬头看向办公桌后的人。
“怎么回事。”纪九韶平静地望向自己的秘书,语气听不出什么波动。
罗秘书好不容易从门口一群糙汉的手里逃脱,站稳身子扶好眼镜,迅速组织语言“这个混、先生突然就冲过来了,说要见您,但我不记得纪总今天有预约他,就拒绝了,后面保全追上来,说他是擅闯进来的,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需要问保全。”
“如果没有合理的解释,我会怀疑公司的安保情况,”纪九韶将笔记本推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