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怒了人家,灰溜溜地回来了呢
“要我说,少主就该直接把你做成血食”一个经常与孙二喜凑在一块儿的门人道。我脑海里过了一遍他的面容,记起此人名姓,刘松。
孙二喜早前“惹怒”了我,此刻没有接话,但也赞同地哼哼。
我默默地隐在林中,不愿靠近他们,又没法真正离开。只好继续听他们讲话,开始还是挖苦王霸虎,到后头,开始议论我从前的“手段”。
“少主如今失忆,是心慈手软不少。若是从前,怕早就把你们里头的有些人片出百千刀来。”
“前头那个谁,朱大恒,不是没有做好少主吩咐的事儿那时他老人家便说了,练过通天诀的人,才是最佳血食。于是特地教了他第一重功法,朱大恒还以为自己非但不曾受罚,还要得到重用了呢,有段时间走起路来都像是在飘。结果怎么着,没得意过三天,人已经成了一个缸子”
“你们说的这算什么早些年,少主不过十三四岁,便曾设计出一个笑面佛的刑罚。先点上罪奴笑穴,让人狂笑不止,再直接将他身上血肉剃掉。期间无论那人如何痛苦难当,都停不下笑响。到最后,一身肉都没了,唯独脑袋还是原状。加上脸上那笑,便像是一个佛陀。”
“少主便是自那时起被掌门看重、带在身边教养的吧”
“是吗但掌门大公无私,多半还是看重少主有练功天分。”
“天分,唉,我也想有那天分”
“”
他们下面再说什么,我都没有仔细去听了。
脑海里全是众人前头的议论。说我冷酷,说我残忍,说我以折磨旁人为乐。
说得绘声绘色。大部分人脸上毫无惧意,只有艳羡。唯独那几个自觉被我盯上了的人,不住地搓着胳膊。
他们定不知道,同样浑身发冷的还有我。原来我是这样的人,难怪谢玉衡要捅我一剑。倘若立场互换,是我知道他犯下如此罪行,恐怕无论再喜爱他,我依然
再细细想来,他待我态度变化如此之大。原先还是关怀,后面却成了冷漠。其中转变,仿佛就发生在我开始用通天诀的时候。
这个认知让我失魂落魄。想告诉自己,说“我不是这样的人,他们都是瞎说”。却又觉得这话苍白,连我自己都无法说服。
听听吧,刘松等人还在大谈特谈我是个魔头,是个刽子手
我便这么静静地站着,听了不知多久。终于腿脚麻痹,不留神地发出声音,要他们察觉踪迹。
意识到我归来,太平门人们脸上没有丝毫“背后说少主坏话被发现”的担忧。也对,依照他们的看法,前头众人做得事情恐怕相当于为我“歌功颂德”,是值得被我夸耀的大好事才对。细细想来,他们能不间断地讲这么久,兴许便是打着等我回来、恰好听到的主意。
我对这一切又是厌烦,又是恶心,冷着脸上前,没有一丝一毫和他们虚与委蛇的兴致,直接道“都别说了,我要睡了。”
众人明显失望,开始交换眼神。我完全没耐烦去看,来到他们特地给我留的毯子上,合眼便要休息。
原先以为自己要睡不着,但真正到了此刻,倦意还是很快袭来。这是好事,可惜我到底心神不宁,在入睡的同时入了梦。
大约是想到谢玉衡太多次的缘故,这天晚上,他依然成了我梦境中的主角。初时我还没意识到这点,只觉得睁眼便是那个种了杏树的院子,之前发生的一切果真是噩梦。谢玉衡哪也没去,就在我身边守着。见我睁眼,他脸上立刻露出盈盈的笑来,说“沈浮,咱们去吃早饭。”
很无聊的话题,却也是生活当中必须要有的话题。我原先只觉得这些对话平淡,有了“噩梦”中的经历才觉得一切不易,于是感动地随他下床,洗漱过后到了炊房。
锅子在冒热气,我见了便猜谢玉衡是不是熬了热粥在我最初教他的皮蛋瘦肉粥外,这些日子,他也渐渐有自己的心思。把各种材料下到锅子里,要不了多久,便是一顿美餐。
“去看看。”他还是朝我笑,连讲话都显得温柔。我一步三回头,不知道该多看锅还是先看谢玉衡。心头美滋滋地想,既然太平门是“噩梦”,那“我是魔教掌门养子”一事便也是噩梦。换句话说,我仍有八成概率是酒楼老板的儿子。
悄悄下了“没事,我一定先搞定爸妈,然后再带谢玉衡去见家长”的决心,我终于来到灶台边,一把揭开锅盖。
然后被映入眼帘的场景骇得呆住。
只是刹那工夫,原先那个平凡普通,却又温馨十足的炊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炼狱般的场景。
我近乎崩溃,身体不断后退,想要自己忘记方才所见锅里哪里是美味粥米分明就是一池子暗色鲜血它们不断翻涌,新鲜极了,像是刚从谁脖子里喷出来似的。
我让这个联想逼得更是惊乱,不曾留意脚下,直接跌倒在地上。这时候,耳畔又传来“咯咯”地笑。回头去看,原来是那个晚间随着母亲一起回家的孩子。他幼嫩的脸上满是鲜血,浑身只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