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韩存保,其祖父韩琦曾为天下文臣之表率,伯父韩忠彦乃当朝前任宰相,叔父韩嘉彦尚齐国公主,为驸马都尉,可称皇室中人。
故其韩家在朝野之人脉可谓盘根错节,树大根深,甚至不用韩存保去探问,就有亲近韩家的官员偷偷与韩存保解些疑惑。
实际上他等被晾晒一旁,或许官家因日理万机,不曾有所顾及,而宰相曾布却是有意熬炼他等心性,使其等知晓些轻重厉害,免得匪气骄重而徒生事端。
三个有背景的头领对此各有些类似的猜测,韩存保这边更有人特意上门解惑,故他等将些个内幕与其他头领分说一番,虽得不能彻底解除众人的疑虑,却也让他们安定了心思。
很少人知道,二狗却也藏在了十头领随身的五百亲卫之中来了京城。
为了遮掩耳目,二狗甚至没有与相熟的韩存保、杨温等人打招呼,而是偷偷做了十头领当中不曾引人注目的贾敢的亲卫。
贾敢与早先战死在南康县的义军头领贾进是亲兄弟,二人乃猎户出身,武艺高强,贾进英锐敢战,贾敢凶悍义勇,在家乡连州有“九嶷双雄”的美誉。
因兄弟贾进之死,贾敢算是对招安一事颇有些绯议的义军头领,也正是为了安抚贾敢,故而众人才把金牌红锦的上赏与了贾敢一份。
贾敢的亲卫成分很杂,有江湖出身的厮汉,有早先落草的贼寇,也有附贼的猎户之流,就是没有投降的官军出身之人。
而二狗自以伪装身份加入其中,贾敢也不曾在意,甚至说一句视而不见也绝不为过。
五百亲卫被安置在了汴梁城南边的南青城一带,租赁了一座寺庙作住所。
寺中的老和尚本来还不太情愿,不过在钢刀和成堆的银钱面前,和尚们终究还是选择了从心。
倒也不是所有的亲卫都住在寺庙里,些个与头领们较为亲近的亲卫,则随着十头领去了城中馆驿所居住,也有几个心慕汴京繁华,且手里有些闲钱的,则去了城中的客栈享受些。
二狗却自乔装一番,偷偷的进了城。
不过进了汴梁城之后,二狗并没有急着去见任何人,而是先对京师的局势进行了一番了解。
要说当前大宋朝堂最引人瞩目的事件,当属几天前由尚书左仆射蔡京提议,赵官家徽宗皇帝亲撰的元祐党籍碑,刻立于端礼门外。
此碑一出,天下为之哗然。
碑上有故宰相司马光、文彦博、吕公著、吕大防、刘挚、范纯仁、苏辙等时重之臣及其故旧学生党羽共一百一十七人。
且微宗诏曰司马光等人子弟不得在京城做官;党人子弟毋得擅自进京;烧毁当年悬挂在景灵西宫的司马光等人画像;皇族不得与“元祐党人”子女通婚。
名列碑籍且在朝中任官的官员足有二十余人,包括一位六部尚书,三位六部侍郎,以及其他职位大小不等的官员,几乎在没有任何情由的情况下,便因此而丢官去职,被远窜偏远军州。
这是碑籍有名之人的天降噩梦,却也是以蔡京为首的一干所谓的“新新党人”的官场盛宴。
何谓“新新党人”
自哲宗朝时代的新党魁首章惇被贬外州,蔡京回京升任右仆射,一跃成为新党第一人。
但是蔡京在整个新党体系当中并不是很受待见,原因就在于他在过去于新旧两党当中左右横跳,不得人心。
于是蔡京便走了两步路子。
首先他拼命的抓住当今皇帝的大腿,肆意结交官家亲近内侍如杨戬、童贯、李彦等人,以至于谏官陈馞看不过,上书弹劾蔡京,结果陈馞获罪被斥退,蔡京也被贬江宁,却自迁延不去赴任,待得引发众怒才罢休。
因着陈馞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结局,从此以后无人再敢以结交内侍的罪名弹劾蔡京。
而蔡京的另一手则是在新党中大肆搞内斗,借着否定章惇的由头排除异己,但有对蔡京不恭顺附从之辈,便动辄以章惇党羽的罪名进行打压贬斥。
章惇被贬斥的罪名是什么
轻视徽宗,欲追废宣仁太后。
也就是章惇于大宋的功劳太大章惇的名望不及王安石这个变法首倡者和领头羊,但是对大宋的实际作用远超王安石时期,否则换个人顶着这两个罪名,不说抄家灭族,却也得上菜市口走一遭。
看看未来的大明首辅张太岳的下场,就知道章惇能活到崇宁四年是真的很不容易。
蔡京一边打击原本的旧党,一边在新党中另立门户,并标榜自己才是新党那啥,然后一个所谓的“新新党”就被冠在了脑门上。
当然这只是戏称而已。
天下人无不唾骂元祐党人碑的提议者蔡京,他等却不知,这是蔡京与微宗皇帝合伙搞得一手排除异己,尤其是打击章惇党羽的无赖手段。
若得按照正常的政治手段,莫说一下子清理二十多个朝中重臣,就算只废掉一个六部尚书,那也得费老鼻子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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