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头上栖凤岭的一幕.当年那个时时跟在她屁股后头、总爱扯着她的衣角的小丫头,真的长成大姑娘了。
猫儿蓦地鼻子一酸,抬手帮虎头整理了一下衣领,温柔道:“去吧,天黑前回来。”
姐妹连心,猫儿一瞬间的情感外露,迅速感染了虎头,可她看着姐姐微红眼圈,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反而极为内疚的低下了头。
辰时末。
前来请安的玉侬、阿瑜等人已回了各自住处。
只有蔡婳还赖在猫儿这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猫儿却频频走神。
“想甚呢?心不在焉的”
猫儿再次走神后,蔡婳终于忍不住问道,猫儿没有第一时间作答,反而思索了几息后,屏退了下人,待堂内只剩了她和蔡婳,才释怀一笑,道:“蔡姐姐还记得宣庆二年虎头和嘉嫆在学堂闹矛盾那一回么?”
“自是记得,俩丫头也算不打不相识了,如今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好的像亲姐妹似得。”
“嗯,那一回禁足了虎头半月,这么多年来,是我处罚她最重的一次。”
“嗯”蔡婳又认真回忆了一番,忽道:“那回,嘉嫆喊家长却喊来了陛下,虎头觉着有人抢了陛下对她的偏爱,才大闹了一场。想来,你是为此才重罚了她.”
“你也看出来了?”猫儿稍稍吃惊。
“废话,我也是女人,虎头当时明显不对劲嘛说来也正常,虎头自幼孤苦,幼年时伱们姐妹饱尝世间寒凉。后来陛下来了,再没让她受过一点委屈,若我是虎头,也难保辨不清自己是对兄长的依赖,还是男女情爱。”
蔡婳说的直接,猫儿稍稍沉默了一下,终还是替妹妹解释道:“如今虎头长大了,也懂事了,看她近几日对陈家小郎颇为上心,应是想清楚了。”
“如此最好,原本我还以为虎头会看不上陈家小郎呢,没想到这般顺利.”蔡婳也有些奇怪,但最后还是重复道:“如此最好.”
巳时初,蔡州博物院。
相比其他游玩去处,博物院的氛围天生带有几分严肃,是以,甘愿冒着暑热来此的多为喜爱金石古物的士子、学究。
虎头一行刚进博物院不久,恰好遇到了同窗崔载道,后者带着几位临安留淮预备学堂学子,正在此游览。
双方干脆结伴,一起游览。
崔载道是当届翘楚,同行的关惠民亦是留淮学堂才俊,两人知识储备丰富,兼之美人当前,不自觉便主动充当起讲解来。
“诸位莫看这石鼓斑驳,平平无奇。这石鼓却是迄今为止我华夏最早的石刻诗文,比始皇帝统一六合还要早,乃篆书之祖。十二面石鼓上共镌字七百一十八,由此可窥见我文字演化过程,在金石界有一字抵万金的说法.堪称镇国神器”
崔载道侃侃而谈,从石鼓来历,讲到了发现石鼓的意义。
旁征博引,彭于言、吴宴祖、陈英毅等人听得聚精会神,不时发出两声感叹。
后方,虎头却有些怏怏不乐。
一旁,嘉嫆悄悄瞄了虎头一眼,又看了看前方那几名才俊,酝酿了一番才低声道:“相宜,崔学长懂的好多。我听说,他已被选进了中书省,八月便要履职,在陈制诰手下做事如今去他家说媒的媒婆,快要把门槛都踩烂了。”
接着又感慨道:“崔学长当年因水患,跟随寡母逃荒到了蔡州,他能有如今成就,定然是个努力上进之人。”
青年才俊,她们都见多了,但受了淮北整体风气的影响,那种出身草根、靠己身奋斗出来的年轻人,无疑更多了一层光环。
毕竟,当今皇上就是这么个出身。
虎头听了,抬眼望了过去,可视线只在崔载道身上停了几息,便意兴阑珊道:“像只开屏孔雀似得,唯恐旁人不晓得他学问大幼稚!”
“.”
耳听虎头将淮北最优秀的年轻人之一说的如此不堪,嘉嫆只得又道:“那你看旁边那名高个子,喏,一直偷看咱们的那个。他是徐知府的外孙,如今已在府衙做事了.”
“男人不靠自己,靠家里蒙荫.白长了那么高的个子.”
与嘉嫆说话时,刚好那名徐榜外孙又偷偷看了过来,虎头一个绷嘴怒视,顿时将他吓的赶紧转过头去,虎头这才小声道:“若他大大方方过来与你我叙话,兴许我还高看他一眼。你看那做贼似得模样猥琐!”
“.”
嘉嫆有点无语了,脱口道:“你若就照着那一人比,天下哪里还有人入得你眼!”
“.”
虎头愕然看向嘉嫆,后者才意识到自己说破了某件不能说破的事,不由安静下来。
自打初十那日青莲观一游后,嘉嫆便猜到了虎头的心思,本着为姐妹好的想法,她才这般卖力介绍。
反正话已说破,已将这桩心事憋了数年的虎头,干脆委屈道:“可我就是喜欢不起旁人怎办?你难道肯嫁与自己不喜欢的人么?”
虎头问的天经地义,可嘉嫆回答的同样果断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