诧异,以他的了解,就算周国富庶,朝廷也拿不出万万两的巨款啊
仿佛是为了打开陈景安的思路,陈初主动解释道“一时拿不出,可以用两国的盐铁监、市舶司税收做抵押嘛,只需安排咱们的人做他们的三司副使、盐铁局务便是了”
咦,这确实是个法子。
陈景安甚至第一时间窥出了陈初的深意此战过后,奖赏各路勤王将士,西北、东京重建都需要大把大把的银子,索要战争赔款再合理不过
但陈初狮子大张口,却也有疲敌之意,让西夏、周国再无余银加强武备。
这是阳谋,两国若是不同意,那咱就再打上一场试试
反正经此东京一战,西夏未来几年内都难有再战之力。
倒是那周国虽然此时淮北军还未正式与他们交手,但却无一人怀疑,齐国腾出手来以后,可随意拿捏周国。
如果说以前淮北军的强横战力靠的是领先于时代的生产力,那么自今日胜了金夏联军后,经过血与火的淬炼,淮北军正式有了天下第一军的底色和气质。
并且,东京一战,也是陈初重新融合齐军的一战。
此战过后,各路义师身上那股家族私兵的味道减轻了不少。
若陈初想的话,靠着几个月来无私供给各军粮草、封赏不分亲疏,再加上战后加官进爵,完全可以将某些西军大佬扒成光杆司令。
陈景安想到这些,不由幽幽一叹,却道“哎,正因如此,元章才不该回眼下元章扶社稷将倾、挟大胜之威,可谓百官万民所望,此时进京,可一言鼎定江山”
如此露骨的话说罢,陈景安又补充一句,“这也是蔡公的意思。”
确实,此时城外三十万勤王大军听命于陈初,城内厢军、禁军同样由淮北将领掌控。
值此大胜,陈初若径直取嘉柔而代之,的确为良机。
这才是他一直劝说陈初留在东京的真实原因。
陈初望着战场上远远近近的星点火光,却道“此事不急,待淮北平定后再说吧。”
陈景安有点着急,不由看向了彭二和蒋怀熊,可彭二哥生性沉稳,不是急躁之人,蒋怀熊又出身旧厢军,也不是适合挑头之人,以免抢了大郎等人的风头。
见二人不语,陈景安不由怀念杨大郎、周良、吴奎等人若这帮人在,自己只需稍加撩拨,几人说不定扯来黄布将初哥儿一裹,便将人抬到了皇城大庆殿。
众人一时沉默下来,彭二见军政大事已谈妥,这才从怀中掏出一支碧玉掐金丝蝴蝶簪子来,双手奉到了陈初面前。
陈初不由一愣,拿起簪子仔细瞧了瞧,才想起是这簪子来历早在阜昌十年,老白便追求过白露,却进展不顺。
后来陈初向猫儿提起此事,猫儿只道白露是我的人不假,但男欢女爱却也不能强求
不过,为了撮合两人,猫儿挑了一支精细头面,让陈初转赠了老白,想要后者以此讨白露欢心。
后来,白露没有收这簪子,老白还给陈初时,陈初让他自己先留着,当时还说,现下不收,以后说不定就收了
此刻见彭二哥将此簪送了回来,陈初心下一沉,不由道“他怎了”
彭二哥望了陈初一眼,却将到了嘴边的楚王咽了回去,转而以兄长般的口吻道“初哥儿,今日傍晚冲入铁浮图阵中的,正是玉堂兄弟”
“”
陈初身上一紧,心中登时涌起一股说不清楚的感觉。
夜子时。
城东淮北军临时营地,眼睛微红小乙端着一碗肉羹进帐,却见陈大哥一人安静的坐在小马扎上,身形绷的笔直,目光却没有焦点。
老白的事,大伙都已知晓了小乙不知陈大哥此时心里怎想,但他猜,陈大哥此时板板正正坐在此处,正是不想让人窥见任何外露情绪。
他是一军主帅呢,随时随地都要是一副坚定平静的模样。
便是身边弟兄去了,也要像一块没有情感的石头一样,不能难过,不然看起来会软弱。
“陈大哥,吃点东西吧。”
小乙上前,递上了热粥。
陈初本能接过,端了一会又放在身旁的案几上,却道“几时了”
“子时二刻。”
“兄弟们准备的怎样了”
“战死兄弟的尸首已装殓好了,待后军返回淮北时一起带回去。其余人等,已进了餐、喂好了马,随时可启程南归”
“嗯。”陈初起身,往帐外走去,可走到门口终究不死心一般问了一句,“老白哪儿果真一点东西都找不到了么便是衣冠哪怕一点血肉也成”
一说这个,小乙眼中涌出一行泪水,却还是摇头道“甚也没找见”
见他这般模样,陈初折回,拍了拍小乙肩膀,像是安慰小乙,也像是自我开导,“打仗,哪儿能不死人呢”
可久在陈初身边的小乙却清晰听出,陈大哥故作镇定的口吻间还是出现了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颤抖。
少倾,陈初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