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带着兄弟们往内线摸去。
想要寻机截杀游哨或巡弋小队。
戌时末,泼韩五尚未找到目标,却忽听西边杀声四起。
赶过去后,却见一名身穿八品知县绿袍的银须老者,带有三四百厢军、差役,正与一对西夏擒生军交战。
泼韩五当即喝了一声好彩。
这喝彩,一是为了这年迈知县,此人骑在马上虽将一把单刃剑挥的虎虎生风,但看那鸡皮银发,显然年龄已不小了。
二喝,是为他身后的厢军、差役。这帮人虽忠勇,但战场厮杀之技明显生疏,不多时便被比他们少了一半的擒生军杀入阵内。
就算吃了亏,却依旧仅仅围在那老知县身旁,死战不退
对比装备精良,却不敢正面与金夏军交手的秦凤军,这些人更令人敬佩。
军中汉子,最佩服的就是这样不惧生死的带种之人
“兄弟们,既给额们遇见了,额们就不能不管上”
泼韩五习惯赤膊上阵,说话间已一把扯掉上衣前些日子因受了五十军棍而糜烂的后背,早已和衣裳黏连在了一起。
这一下,登时扯掉一块带血皮肉。
泼韩五却恍若未觉,提起长柄斩马刀便冲了上去。
都是久经战阵的汉子,这帮人绕到擒生军侧后借草丛掩护,弯腰疾行,无人出一声。
本已占了绝对优势的擒生军完全没防备侧后又杀出一伙人,毕竟本方大营就在几里外。
一场几百人的小型战斗,兔起鹘落,待西夏军大营发觉势头不对,派人前来增援时,泼韩五所部已带着老知县那些人快速退去出了战斗,逃往黄河南岸大片芦苇荡中。
是夜,子时。
秋风一过,一望无际的芦苇荡簌簌作响。
泼韩五安置好受伤弟兄,光着膀子、拎着几条尺长鲤鱼,晃悠到了那老知县休息的地方。
正坐在地上闭目养神的老知县见他过来,笑着拱了拱手,以答谢对方方才伸出援手。
泼韩五咧嘴一笑,丢过去一尾生鱼。
芦苇荡中自然不敢生火,以免葬身火海,也担心被敌军发现。
老知县也不矫情,从腰间抽出一柄小刀,细细去了那鱼皮、鱼鳃、内脏,将鱼肉切成了薄薄肉片。
顷刻间,一道精致鱼脍便成了。
月光下,晶莹剔透,煞是好看。
正抱着生鱼啃的泼韩五顿时觉着手中的鱼不香了同样都是生鱼,这老头慢条斯理吃嚼的模样,咋看起来那么香哩
眼见对方盯着自己的生鱼片,老知县哈哈一笑,往前推了推,却道“若有鹭留圩农垦所产的豉油,更加鲜美。”
泼韩五可没试过那甚的豉油,但所谓吃人嘴短,便夸了这老知县一句,“你这老县官,比那些大官还厉害老成这样了,竟还敢亲自上阵杀敌”
这话,倒是有几分真心。
泼韩五不止佩服他老骥伏枥,更佩服他能获得手下的忠心
要知道,各地厢军不堪战,差役更是油滑,今晚却宁死也要跟随这名知县由此可见他平日里在县内的威望有多高
可明明夸人的话,听起来咋有点不舒服呢。
“哈哈”
老知县不以为意,但他身旁一名差役头子却不乐意了,“这位将爷,我家县老爷可不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前朝政宁十六年,我家老爷知海州,那恶贯满盈、凶名赫赫的京东三十六巨盗,便是我家老爷亲自带兵剿杀”
政宁十二年,已是丁未前周国的年号了。
原来,也是前朝遗臣。
不过,几十年前这老知县便是做了知州,现下却又降级作了知县。
想来要么是近年仕途不顺,要么是低调为官,不想为大齐尽力。
眼瞅泼韩五对他以前颇感兴趣,似不愿多谈过往的老知县笑着转移了话题,“韩将军,你从何处来”
“嗐,额算什么将军,额在秦凤路任提辖官”
“秦凤路韩提辖来的好快”
老知县不由吃惊,要知,十月初六勤王诏令才发出,秦凤路距此千里不止。
泼韩五却一五一十的说了自己是怎么跟随金夏军来到了东京城外,甚至连做了逃兵这事都没隐瞒。
赤诚忠勇之辈
老知县暗赞泼韩五,却也知晓,事后刘叔平若不放过他,泼韩五恐怕要丢性命。
“韩提辖,如此说来,驰援东京是你自己的主意了”
“也不是,额们这帮兄弟都这般想,要不然他们也不会随额一起来。”
“韩提辖以前来过东京”
“没有。”
“那你为何”老知县稍一斟酌,笑着问道“那韩提辖怎对东京如此厚爱便是舍了性命也要来援”
若平常人,大概会说忠君报国、报效朝廷之类的。
泼韩五却不假思索道“前些年,楚王派人在秦凤路教额们种新式麦子来着。当时,咱也不敢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