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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雷炮可是整个淮北军的宝贝,也占据了最多的随军力夫,待大车抵达炮位,力夫们先在炮位前立起了一张张画着滚滚天雷的木板,遮挡了炮位上的工作过程。
与此同时,阵前竖起一座丈余高台。
国师通玄身穿八卦明黄法衣,头戴七星冠,一手持了桃木剑,一手掐了法诀,口中念念有词。
因炮位有木板阻隔视线,站在黑旗军阵后的耶律广德、宇文虚中、吴银石、斡勒温等人并不清楚淮北军正在做什么,且大多被在阵前施法的太虚吸引了注意力。
“这是作甚那齐国楚王难不成想让这道人招来天罚破海北州城么”
宇文虚中以讥讽口吻低声道,但他身旁的耶律广德早年间却在黄龙府亲眼目睹过通玄空手生出三味真火的神迹,不由将信将疑道“国师乃得道仙人,说不定真能像那诸葛亮一般,引来风雨。”
另一边吴银石却嗤笑一声道“诸葛亮也不过引来东风而已,如今咱们又不是水战,引来风雨有个卵用原以为这淮北军能在河北胜了宗弼大帅,该有些真本事,想不到却在这儿装神弄鬼”
不远处,斡勒温见此,似乎也放下心来,甚至周良巡视列阵黑旗军时路过他旁边,斡勒温还调侃道“周将军,装神弄鬼也算时间哦如今已过了两刻钟”
周良却露出森森牙齿朝他咧嘴一笑,“你也再好好看看这花花世界吧,时间不多了。”
少倾,小丘上的天雷炮一团似乎准备已毕,竖起木板上纷纷打开了射击孔。
随后,太虚的一名徒弟走到了阵前高台下,悄悄朝师父竖了竖大拇指。
太虚见状,忽然之间,肢体动作大了起来。
只见他手掐法诀,仰面朝天,浑身颤抖,口中大喊道“雷神将,六甲六丁,闻吾招乎,疾速降临兴云吐雾,掷火万里,鬼无逃形天雷,降”
一声大喝之后,太虚须发皆张,食指中指并拢,猛地指向了海北州城
这一番声情并茂的表演,将阵后几名将领都唬住了,某一瞬间,真的以为随着他这一声降之后,会有天兵天将降临凡尘。
可
这一声后,四野一片宁静,啥事都没发生。
只有穿过旷野的春风,拂动太虚的黑发
太虚继续保持着原有姿势,恼怒的瞪了前来报信的徒弟一眼。
想来,定然是后者没算好时间按原计划,该是他一声天雷,降之后,便是万炮齐发啊
心知背后有无数人在看着自己,太虚只得硬着头皮,收回手臂,再猛地一指,“天雷,降”
宁静依旧
擦,还没准备好
“天雷,降”
稍显滑稽的一幕,引得耶律广德和吴银石捂嘴狂笑不已。
“这老道,终于露馅一回,往后看谁还”
耶律广德一句话尚未说完,忽觉地面一震,紧接,如天崩一般的密集爆裂几乎在同一时间炸响。
众人只觉耳中嗡鸣,整个身体都随着空气震荡带来的扰动战栗不已。
胯下战马更是纷纷嘶鸣,个别马匹被惊的前蹄高高扬起,将马背上的吴银石掀翻在地。
“怎了怎了”
吴银石落马,不觉疼痛,却被这番响动吓的脸色苍白,赶忙向同伴询问发生了什么。
可马上的耶律广德、宇文虚中、塞蒲力等人却一个个瞪大了眼,看向海北州的方向,像是见了鬼。
吴银石惊讶之下,赶忙爬起,视线这才能越过前方列阵黑旗军,却看到了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方才还好端端的海北州西墙,此刻却多了数十个黑乎乎的大洞,墙垛也缺了一块。
还有那厚达半尺的硬木城门,竟不知被何物冲开了一个三尺方圆的大窟窿,隐约可见门后残肢断臂、以及被吓傻了一般的军士。
“发生了何事”
吴银石因方才被震的耳朵嗡鸣,喊声特别大。
可一众将领却耳聋了一般,傻呆呆望着城墙,下一刻,又几乎同时看向了仍在台上施法的通玄道人,不,是通玄仙长
“急急如律令,天雷,降”
恰好,通玄又是一指。
这一次两边终于对上了节奏。
通玄刚一伸手,方才那一阵巨响再次来临
吴银石眼睁睁看着南门之上的箭楼,像被天神用重锤砸到了一般,那一人粗的梁柱突然从中折断,木屑、砖瓦、肢体、血雾、灰尘齐齐扬上了天空。
即便隔了三里远,也能听见一阵令人牙酸的木材挤压变形的吱嘎声,下一刻,两层高的箭楼轰然倒塌
随即,第三轮响声又起。
度过最初的惊愕之后,吴银石、耶律广德等人这次同时回头,看向身后的小丘。
却见一股股浓烟自挡板后升腾而起,小丘上方,已聚起一团明显烟雾。
再转头看向海北州,仅仅三轮齐射,城门已轰的稀巴烂,墙头上更是没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