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军士只得恋恋不舍的丢弃已捆扎好的活鸡活鸭,快速在各家各户翻找一番,点燃房屋后重新集结,继续向南
这座遭了无妄之灾的小村子,迅速被大火吞噬。
其后,不到一个时辰,王文宝部行进的路线上,一个接一个的村庄被屠戮、焚烧。
皑皑大地上,多了一串光点。
王文宝之所以如此有恃无恐,源于对齐军的蔑视当年丁未时,他还是一名队将的时候,带着百来人就敢跟在十几名女真金兵身后纵横一县。
不管是厢军还是禁军,见了他们便畏若猛虎,无一合之军。
这齐军比起周军,更显不堪。
再者,阿离赫的精锐金军就在十余里外干着同样的活,只要两部汇合,便是沧州府城他都敢闯一闯,屠几个村子算甚
境内骚动,沿河驻防的武和、武肃两军自然不可能毫无察觉。
但诡异的是,两军军营静悄悄一片,没有任何出兵阻拦的迹象。
反倒是武和军外围一座警戒小寨内,不断派出探马往武和军大营传递军情却如石沉大海,所有探马进了大营就没了音讯,驻在小寨内的武和军队将焦屠得不到上官任何指示,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子时末,焦屠听斥候报,金兵已屠四村、深入南岸十余里,再也坐不住了。
他不懂甚时局,只觉眼睁睁看着金兵肆虐,不对
“谁愿同我出寨迎敌”
骨架高大、满脸络腮胡的焦屠站在数十名兄弟面前这么问了一句,可除了他的胞弟焦猛,竟无一人敢吱声。
厢军懒散惯了,大冬天驻在野外营寨已让他们叫苦连天。
至于出寨迎敌甚至有不少下属暗自吐槽焦队将没事找事,瞎几把充好汉
没看大营里的孙指挥使都待在寨内不敢出来么,就凭咱们这五六十个虾兵蟹将,那不是送死么
你焦队将勇猛,想当好汉自己去,俺们可不去
似乎对眼前情形已有心里预期面容粗糙的焦屠脸上看不出任何失望、失落神色,却从怀中掏出钱袋丢在了桌上,拱手道“这里有九两银子,是我多年攒下的。若当我是兄弟,你们分出五两替我送回家给我老娘,其余的,弟兄们分了吧。”
说罢,焦屠出门,翻身上了他那匹瘦马。
胞弟焦猛忿忿看了眼往日称兄道弟的众袍泽,朝地上啐了一口,出门上马,追随兄长而去
营房内一阵寂静后,忽有一军士猛地一跺脚,嗐了一声,也追了出去。
有他带头,又跟出去七八人
待这些人都离去,营房内还剩余的四十来人面面相觑,似乎有些羞愧。
却有一瘦小汉子兀自辩解道“焦队将对咱兄弟们是不错,但咱们家里都有爹娘妻儿,总不能白白跟着他去送死吧”
说罢,这人朝大家嘿嘿一笑,抓起焦屠丢在桌案上的钱袋掂了掂,道“焦头此去定然回不来了,这钱有九两,咱们还有四十二人,每人能分得将近四钱,咱这就将银子绞碎分了吧”
“卞三儿,伱他娘还要良心么”
“肏你娘,这是焦头留给他老娘的,卞三你敢打这银子主意,老子宰了你”
本来沉闷的营房内顿时骂声一片。
那卞三一缩脖子,悻悻放下了钱袋,犹自反驳道“跟我装什么好汉有本事随焦头出营杀敌啊”
这话一出,营房内再次沉默。
恰逢此时,营寨大门开合的声音响起。
一屋人隔着营地栅栏看去,只见莹莹月光下,十来名兄弟骑着瘦马疾驰而去,马蹄奋进,扬起团团雪雾
一往无前,却又显得悲壮无比。
沧州牢城营。
早在王文宝烧杀第一座村庄时,潘雄已得到了消息。
得知金兵竟真的进犯沧州了,潘雄第一反应竟是兴奋
可牢城营内的其他人,却并非都如他这般想法
当初答应陈英朗合力防御沧州时,许多人抱了金人未必来的侥幸心思。
夜半陡闻金军竟真的来了,那份结识楚王的投机心理迅速消散比起小命,什么贵人提携都不重要了。
于是,从子时中,济济一堂的牢城营大厅内吵作了一团。
王五王六等绿林人士对出营与否犹豫不决,一直不出声。
而许老茂等颇受潘雄照顾的死囚,最为积极他们原本就是死囚,那陈巡检说了,若能立功,不但能洗脱死囚身份,甚至还有可能做官。
反正都死过一回了,还怕个卵子,不如拼个富贵
最反对出营的,竟是以崔节级为代表的牢城营公人他们本就不愁吃喝,实在没必要为那看得见却摸不着的富贵冒九死一生的风险。
眼看争执不下,崔节级看了眼坐在厅中沉默不语的潘雄,上前道“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啊这可是几百条人命”
说了这句,崔节级忽然压低了声音,用只有潘雄能听清的声音道“大哥若想求富贵只管去,但我和别的兄弟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