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所有人都屏气凝神,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十日来,喧闹混乱的宣德门外,出现了短暂宁静。
直到又过了六七十息,除了袅袅风声和远处钟楼传来的报时钟声,四下一片寂静。
呼
不知是谁带头长出了一口气,紧接,大喘气的声音便响成一片。
议论声也渐渐大了起来。
“哈哈哈,我就说嘛,那楚王恐吓于我等”
“是啊是啊大家看,丑时了,没有任何事发生哈哈”
“哈哈哈,楚王怂了”
“哼我倒是盼着他来,我等为国发声,他还敢捉了咱们不成”
“李兄,是极我等自不怕那跋扈国贼只恨他不敢来”
作为强硬派的代表人物,李傕收获一众赞扬,就在他矜持回礼之时,忽然隐约听见一阵铿锵脚步声。
李傕下意识抬头,往城西御营的方向看去。
他这个动作,像是传染一样,旁边其他士子也转身看了过去。
朦胧夜色,看不真切,却听连通御街的牛行街上,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穿透仲秋夜风,渺渺传来
仅仅数十息后,一队队持枪挎刀的甲士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中。
士子们不由一阵骚乱,外围有些机灵的见势不妙,急忙开溜。
这也是最后的机会了。
不多时,西侧、南侧也出现了甲士,将士子团团围在了宣德门前。
不过,有王秉贞等一众官员以及李以仁等士绅在此,士子们也不算太过恐慌。
直到丑时二刻
淮北军中最擅干黑活的黑旗军指挥使周良,出现在了宣德门前牛行街和御街十字路口,正惊疑不定的官员、乡绅,眼瞅这人身穿将军甲胄,登时围了上来。
“将军在京城夜调将士,得了谁人之令”孙绍明已生出一丝惧意,说话尚算客气。
可有些还搞不清局面的人开口便呵斥道“好大的胆子伱们要造反么”
乱糟糟中,士绅领袖李以仁和言官之首王秉贞对视一眼,一起上前,最终由王秉贞道“这位将军,所来为何”
周良似笑非笑的看了王秉贞一眼,反问道“你,便是御史中丞王秉贞王大人吧”
见对方认出了自己,王秉贞有了底气,淡淡回道“正是本官”
得了确认,周良只微微一偏头,便有两名甲士上前,二话不说反绑了王秉贞将人拎了回去。
这一下,犹如捅了马蜂窝
一片叫骂声中,竟有几名言官冲过来想要抢人。
前几日,淮北军巡逻不带兵刃,且极力避免和士子冲突。
言官们以为,这次还会是这样。
却不料
噌噌几声刀刃出鞘的清吟过后,只见数道寒光一闪,冲在最前的那几位言官脚步齐齐一滞
一名言官难以置信的低头看向胸腹间尺余长的伤口,鲜血淋漓而下,迅速浸透官袍,在御街的青石板上流下一滩血迹。
黑旗军中都是经历过数次战场厮杀的汉子,他们出刀,不求好看,只求杀伤。
像技高人胆大的大宝剑、铁胆,他们杀人喜欢抹脖子。
这种手法要求精准度,毕竟脖子作为目标物太小,万一出刀不准,抹在别人下巴上或锁骨上,会让敌人有反击的机会。
战场上练出的杀人手段便不同了,将士们喜欢剖人胸腹,胸腹目标大,不易躲,一刀斜挥出去,对手即便不能当场毙命,也会迅速失去行动能力
本来作为吃瓜群众站在前头的太学学子黄师虔,眼睁睁看着一名言官被一刀开腹,内里肠肚哗啦啦掉了一地。
偏偏这人还没有即刻死去,惊慌失措的跪在地上,尝试把肠子塞回去。
这一幕,让黄师虔当场吐了出来,开始疯狂往后退
可后方人群尚不知发生了什么,还在怒骂着往前挤。
黄师虔被推搡着,不由自主距离哪些甲士越来越近。
此时,乡绅和官员虽同样惊慌,但终归比黄师虔这种书生多了些见识,只听李以仁强忍恐惧,喊了一声,“他们何罪之有,为何无辜杀人”
周良闻声看去,眼中竟露出惊喜神采,呵呵一笑对身旁袍泽道“我还怕这老小子跑了呢想不到如此轻松便捉到了,这下能向蔡娘娘交差了”
近在咫尺的李以仁听的真切,不由大骇
发现自己误判后,李以仁第一反应就是逃,但身后前推的人群,却让他无处可逃。
守着路口的黑旗军干脆利落,但凡是挤到身前一刀之距的人,不管是谁、无论官绅,挥手便是一刀。
转瞬间,双方结合部,便横七竖八倒下数十具尸体。
恐惧,让最前方的官员乡绅鬼哭狼嚎不止
后方士子,终于察觉不对劲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淮北军杀人啦”
前推的人浪一滞,迅速往后方溃退
亥时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