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大户新兄弟,会冷落旧兄弟。
所以,此时蔡婳的处境就具备了某种象征意义人蔡三娘子陪着你初哥儿一路走来,如今若因犯点小错,便惩处过甚,不合适。
你今日能不念旧情处治她,来日会不会也收拾我们这帮老兄弟啊
想到这些,陈初故意问了一句,“长子,若我真的惩治婳儿,你又当如何”
这本来是一个危险的问题,有些像是君臣之间试探忠诚的问答。
若遇到心思机敏之人,大概会小心思索一番,谨慎回答。
但长子根本没意识到那么多,径直道“初哥儿不管怎样做,我都依你,谁叫咱们是兄弟但今日之事,我想了想,若是翠鸢闯了祸,谁要杀她,我便杀谁。若是天下人都要杀她,我大不了陪她一起死”
耿直到家的话,让陈初不由慨叹道“长子,我也一样”
前宅一番耽误,陈初回到后宅时,已近子时。
进入卧房,陈初不由一怔。
蔡婳一身粗布白衣,一头乌黑青丝打散披于肩,妩媚脸蛋素面朝天,素喜豪奢的她未佩任何首饰。
更令人诧异的是,怼天怼地从不知认错为何物的蔡婳竟然跪在一张蒲团上,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
“姐儿们,你这又是玩的哪一套啊”陈初上前,想要搀蔡婳起身。
蔡婳却执拗的拒绝了,哀哀切切道“奴家知错了”
“啊”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陈初不由下意识问道“你错哪儿了”
“奴家错不在打死了李季轩,而是错在因此坏了夫君的大事,致使士林舆情汹涌,想来今日夫君因我受了不少攻讦吧”
蔡婳说的哀婉,适时掉了两滴泪,顺着腮畔缓缓滑落至娇俏下巴上。
陈初拉她不起,干脆盘腿坐在了蔡婳对面,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道“可不是么那帮言官指桑骂槐,礼部许德让那个老王八竟骂我国贼他娘那脚,要不是张纯孝拦着,老子非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陈初气鼓鼓的模样,差点让蔡婳演不下去,强忍着没笑场,赶紧低了头,“那夫君准备怎样处治妾身”
“那我得好好想想”
陈初说笑一句,蔡婳却抬头道“妾身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不如一死了之,也好让夫君对天下士子有个交代”
今日蔡婳,实在大异于平常,陈初不由抬手在蔡婳额头上试了试,而后自言自语道“哎呀,也没发烧啊,怎净说胡话”
“奴家是说真的”蔡婳强调一遍,陈初撇撇嘴,明显不信。
不料,蔡婳忽然伸手从桌案上端起一个杯子,幽幽烛火下,杯子里深褐色的液体,看起来幽冷诡异
不待陈初反应过来,蔡婳已仰脖灌了一口。
结合她方才语境,霎那间,陈初身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只见他猛地扬手,将那杯子打翻,回头先喊一声,“茹儿,快唤大夫”
紧接,单膝跪地,搬起蔡婳将她肚腹顶在了膝盖上,一边狂拍蔡婳后背,一边大喝道“疯了你快扣喉咙,吐出来快啊”
蔡婳像是被家长摁住打屁股的孩子一般,尽管姿势难受,却止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此时陈初的反应做不得假,她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中忐忑一扫而空。
“疯娘们还笑”
陈初又气又急,回头却见被喊进来的茹儿竟站在门口,陈初不由更急,“茹儿你也傻了你家三娘饮了毒,快去唤大夫”
茹儿脸上一阵古怪表情,依旧杵在原地不动
膝上蔡婳,笑的愈加疯癫,直快喘不上来气了。
一主一仆的反常表现,终于让陈初察觉到了异样,低头看去,怎也止不住笑声的蔡婳把眼泪都笑出来了。
笑声越大,眼泪越多。
“你喝的是什么”
陈初刚问出口,蔡婳一个灵活翻身、前扑,双臂像条无骨蛇一般缠上了陈初的脖子,唇瓣精准的找到了陈初的嘴巴
两人齐齐趟倒在地,一番口舌大战
茹儿掩嘴一笑,后退带上了房门我家三娘,果然好手段
内间。
拥吻百息,直到两人都有些喘不上气时才意犹未尽的分开。
躺在地板上的陈初品了品口腔中残留的酸味,不由道“醋你方才喝的是醋”
“是呀嘻嘻。”蔡婳侧身枕在陈初胸膛,一脸恶作剧得逞后的得意笑容。
“你有病吧何时也学会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泼妇把戏”刚才吓的魂飞魄散的陈初有点生气,伸手推了推蔡婳,示意她起身。
蔡婳却偏不,反而将搂在陈初腰间的双臂箍的更紧了,只听她乐泱泱道“小狗,看来你还蛮紧张我呀。”
“废话你是我冒雪亲自背回来的夫人,不紧张你紧张谁”
“嘻嘻,在你心里,我比你的天下还重要么”
蔡婳若小女儿一般问了个幼稚问题,陈初却道“天下是谁家姑娘生的好看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