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位姐姐联袂到来,玉侬连忙让秦妈妈添了碗筷。
恍惚间,姐妹三人已有数月没这么安静的坐在一起吃过饭了。
上次,已是在五月水患前。
“姐姐,明日便要暂搬去城南庄子了么”
玉侬腆着大肚子,手臂后曲托了后腰,言语间有些羡慕。
明日二十六,离大婚只剩两天,猫儿要先搬去城南赵家庄。
这处庄子也是当年陈初从郑乙手中接收来的,如今用来安置赵家全族,并顺带改了庄名。
等到成婚当天,陈初再从侯府前往赵家庄接亲。
虽麻烦了些,但这么一来便有了穿城游街的过程,不可谓不隆重。
“是呀。本来我也劝官人了,不必弄的这般繁琐。但他偏不听,非要如此”
猫儿微微蹙了眉头,小小的凡尔赛了一下。
“啧啧啧”正低头喝汤的蔡婳撇撇嘴,“小野猫,咱能不能不装了明明心里乐的跟屁蹦了似的,还非要装作嫌麻烦的样子”
猫儿闻言,只抿嘴一笑,也不反驳。
八抬大轿进府,是她正室娘子独有的殊荣,有了这份底气,还和蔡姐姐争什么口舌呀
别看蔡姐姐表面淡定,心里肯定吃味
正思量间,却见虎头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
小孩子嘛,都是人来疯,这两日家中热闹,大丫、吴君如等小伙伴也来了,虎头可算是找回了组织,又变回当年那个一刻闲不住的野丫头。
小丫头身上裹着外间寒气,再一头汗水,一进门被热气一烘,头顶上顿时蒸腾起一团水汽。
丝丝缕缕,如同得道仙人一般。
玉侬见了捧着肚子咯咯直笑。
蔡婳也不由笑弯了眼,“喂,小老虎头,你这是练的哪门子功法”
跑了一天,饿坏了肚皮的虎头正准备坐下吃饭,却被蔡婳这句练功勾起一桩事。
只见虎头忽而看向了阿姐,“阿姐,你教我练功吧”
“啊”猫儿一脸迷茫,“阿姐哪里会功夫要练功找铁胆姐姐去呀”
“虎头找过铁胆姐姐,但虎头说了这门功法,铁胆姐姐红着脸走开了,两天没理我”
虎头委屈道。
“可是阿姐真不会功夫呀”猫儿苦苦解释。
虎头却是不信,“你和哥哥一起练的那种呀阿姐不记得了么”
猫儿越听越懵,蔡婳却敏锐的抓到一丝线索,狡黠狐狸眼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儿,“小老虎头,你说说,你阿姐是怎样练功的”
“我没看见,但听见了,阿姐练的很辛苦,一直喊着猫儿要死了、猫儿要升天了”
为了帮阿姐回忆起这件事,虎头特意模仿了当时阿姐压抑着愉悦的腔调,简直是惟妙惟肖。
“呀”猫儿终于明白过来虎头说的甚功夫了,登时脸如火炭,一把捂住了虎头的嘴巴。
正小口喝汤的玉侬,一口喷了出来,小心捧着肚子,那咯咯笑声却怎也停不下来。
骚猫儿,蔡婳笑嘻嘻望着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的窘迫猫儿,心满意足。
赵令人在外端庄贤淑,但在蔡三娘子这儿,人设早已崩了许多回。
十月二十八。
天公作美。
万里无云,碧空如洗。
辰时天刚亮,猫儿的舅母严氏便带着翠鸢、白露来了侯府,去涵春堂主人卧房的大床上挂了红色帷幔、铺设房奁器具,再把猫儿精挑细选出来的头面首饰摆了出来。
这叫做铺房。
巳时。
洒金巷侯府中门大开,一身喜服的陈初在诸多兄弟的开路下,跨马出府,人马皆挂红花,就连亲自为他牵马的长子也穿了一身红衣,咧着大嘴傻笑个不停。
男人后方,跟了一顶花檐藤轿。
再后头,则是一名名穿了新衣的丫鬟,抱着花瓶、花烛、香球、纱罗、铜镜、照合、银盆、妆盒等等各种器物。
队伍中男女足有四五百人,绵延一里。
就这,还有许多想要参加接亲队伍的人员已经被杨大郎用各种理由撵回了侯府。
比如白毛鼠就因为生的丑被踢出了接亲队伍。
出了侯府,早已备好的吹鼓手便开始吹打起来。
喜庆味道顿时又浓郁了几分。
沿街百姓早在数日前已得知路安侯今日大婚的消息,早早等在了路边。
当接亲队伍路过时,纷纷拱手高喊起来。
“恭贺侯爷、恭贺令人”
“侯爷令人早生贵子,白头偕老哇”
坐在小红背上的陈初笑吟吟朝大伙拱手致谢,跟在马后的大郎、周良、小辛等人,路过人多之处,便从背囊中抓出大把果糖抛洒进人群。
登时引起一阵欢喜骚动。
糖,一直是普通百姓家中的奢侈之物,更别说这四海商行产出的带有着果味的硬糖了。
这种糖块贩去南朝临安,售价高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