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一句时,老江头抬起头很是骄傲。
一旁的那桌客人听到这话,相视一笑。
跟着先帝打过仗这事儿,老江头能吹一辈子,但搁谁谁不吹一辈子啊。
苏长安与夏凤翔两人上次就听老江头提起过,所以倒也不意外什么。
而老江头继续说道:“儿子现在军队里,也不指望他能有多大出息,就想着能活下来,再厉害点儿,跟我一样去看看那厄尔那河的光景,所以也没啥可逃的,而且能跑到哪儿去啊。这五河口破了,瘤子口就难了,再之后呢,蓟州,燕州,檀州,禹州一个也跑不了,所以就在这儿待着了,老了,没法子像以前那样了,但菜刀还拿得起。所以不跑,没啥可跑的,在五河口安了家,就守着。”
说完,老江头抿了抿嘴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小老儿不会讲话,说的有点儿多了,还请两位别介意啊。”夏凤翔笑着问:“上次就想问问您,跟着先帝打仗是什么样的感觉.”
老江头万万没想到这位姑娘会这样问,但这问题倒也不是第一次被人问了。
老江头腰杆不由直了直,然后说道:“痛快!而且,我当年还跟先帝说过话呢,那位的神采这辈子也忘不掉。但你要我形容,真不好说。而且当年的情况,比现在还吓人呢,现在至少你看看咱们兵足粮多的,还有那一个个不知道啥的武器跟那儿呢。以前啥也没有,但是先帝与先皇后娘娘都在那儿,先皇后娘娘漂亮啊,什么也不怕似的。后来咱们赢了,但必须出去继续打,当年我就在那边站着,大军要出征了,先帝牵着马过来,看着我,问我‘害怕不’我说‘不怕!’先帝拍着我肩膀笑了起来,然后说‘应该怕,但必须不怕。’”
老江头一脸骄傲:“没读过书,字儿都不认识几个,想了一辈子先帝这话,后来看着自己娃儿才懂这话的意思。”
老江头苦笑同时,眼神中的骄傲自始至终一直在。
可说到这儿,老江头嘿嘿一笑:“说这些个干啥,反正先帝是这个,战场上那都是这个!咱现在的陛下也是!您瞧瞧她干了啥,了不起,这话说的有点儿大不敬,但是要先帝还在,肯定也会竖起大拇指。”
老江头接连竖起几次大拇指。
但说着,老江头摇摇头:“就是可惜了,那群狗日的漠北人对皇后娘娘下了毒手,陛下来不了咱五河口关,否则啊,小老儿觉得,她肯定会跟娘娘一块儿来一趟这儿,也不知道是什么个模样,跟先帝像不像。”
但说完,老江头连忙拍自己嘴巴,然后说道:“大不敬了大不敬了。”
夏凤翔看着老江头轻轻一笑,然后说道:“也没什么可看的,她还不够好。”
老江头愣了下。
而苏长安说道:“够好了,还想要啥,又不是神。”
夏凤翔看着苏长安:“要没你,很多事儿很难办到。”
苏长安皱起眉头:“反正你在我这儿最好。”
老江头皱眉,看着这位头戴幂篱的姑娘,听着这位声音,突然表情一怔,想起来了。
那天
这不那天随手拿起大锤那姑娘嘛不是!
而此时,突然一缕阳光出现在外边街道上。
“雨停了。”另外那桌客人开口。
“走了走了,雨停了,该出摊啦。”那桌另一人笑着开口。
看外边,滂沱大雨却是突然骤停,一缕缕阳光破开乌云照下,点滴雨珠飞在夏风之中。
而夏凤翔看着看向外边的老江头,站起身的同时伸手将脸上那简单的易容抹去。
一旁苏长安看到,轻轻一笑后将头上幂篱摘下。
老江头也好,或是那两人也好,先是被夏凤翔这突然举动吓一跳。
但再看苏长安这边,老江头更是看得有些挪不开眼,饶是那边那一桌客人,同样没来由的直勾勾看着苏长安。
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
但此时,看着一旁从脸上扯
夏凤翔看着老江头说道:“老先生,怕是对的,但也没什么可怕的。而且如今的皇帝,也不过是个也会紧张害怕的妇人罢了,没你说的那么好。”
老江头听到这话,不由自主愣了下,不是看着苏长安,而是看着夏凤翔。
不知为何,脑子里突然想起了几乎每天都要回想一遍的那次先帝与他说话时的样子。
一模一样.
跟记忆里的先帝很像!
但下一刻.
老江头表情一怔,一刹那间,老人家头脑一片空白,谁敢说一句当今女帝不好的,更如何敢评价那位是妇人。
老人看着夏凤翔,更看着苏长安,身子没来由抖了起来。
下一刻,却是扑通一下直接跪了下来,压抑着心里的激动:“雀刀老营,末等骑卒江北海拜见陛下,拜见皇后娘娘!”
就在老江头要磕头的时候,夏凤翔与苏长安连忙出手扶起老人。
而一旁那两人也是怔怔愣在原地,脑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