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所见过的生灵中,不得不说,牛魔王,你是最为坚韧的。”
鹏魔王负手于背,出现在天河水牢的底部。
他的鸟爪踩在松软的黄褐色沙土上,左脚下意识一爪,抓起一捧泥沙,“说起来明明是天河,可这里的环境,与黄泉水底竟大差不差,你看这淤泥,简直一模一样。”
鹏魔王随意评价道。
紧接着,这头老魔头一歪,瞪大眼珠子,盯着半死不活的牛魔王。
“你的生命力为什么如此顽强,大力牛魔王?”
说来也是有几分出乎意料。
鹏魔王本以为老牛被锁在水底,任由天河水冲刷身躯,兴许只有一缕元灵不灭。
不过,没想到的是,牛魔王一身血肉竟然还剩下大半。
牛魔王不时埋首于巨鲸的尸骸中,大口大口吞咽血肉。
老牛左边的牛角折断,一支金色的符箭贯穿了颅骨,另外,左边脸上皮肉全无,露出惨白的眼眶,森白的牙根,以及眼眶中惨绿色的鬼火。
而右边的脸颊,倒是如寻常模样。
从鼻梁处似有一道无形的分界线。
右边的血肉企图发芽生长,覆盖住左边。
可一旦新发芽的血肉越过鼻梁,就被插入头颅的奇异箭矢所迸发的金光给割裂掉,然后染血的肉块,顺着白骨落下。
牛魔王不断吞吃鲸尸,通过尸体的养分,反复的刺激血肉生长,来消弭箭矢上的那一缕金气。
而巨鲸的尸骸形成一个截面,把天河水纷纷围拦在外面。
同样意味着,一旦牛魔王把巨鲸的尸骸吃尽,若是依旧没有消弭箭矢上的金气。
那么,等待他的结局必定是化作一具骸骨。
“没有为什么,只是不想死罢了,如果可以,我还想再看一眼明天的太阳,鹏,你是来帮我的吗?”
西贺牛州群妖之首,大力牛魔王沙哑问道。
说话的声音,好似嗓子里卡了数百柄小刀。
“救你?大差不差吧,不过,老牛,本座一直有个问题,那就是你的靠山到底是谁?”
“世人都说你是灵山的根底。可要真是灵山,你怎么会搞成现在这样?”
“而要说眼下的局面,是制作出惯于争端的阿修罗一族的血河老祖的手笔,本座看也不太像。有人说伱是西贺牛州群妖之首,可也有人说——你死了,妖怪与神仙之间,就太平了。”
鹏魔王似笑非笑戏谑地道。
牛魔王很聪明,知道眼下这个问题的回答,关乎自己的生死,所以,他思虑了好一阵才道:“世间的争斗,不会因为任何天神,任何妖魔的死亡而告终。”
“仙也罢,妖也罢,实则都是人的投影。人有九窍,妖亦有九窍。人有心肝脏腑三尸元神,成了仙也脱离不了这个。在我看来,无论是妖,是仙都不过是另一种维度的人,玩弄人心的人。”
“世人都言南极仙翁是寿星,可吃遍一城小儿心肝的也是他。”
“人参果树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再得三千年方才成熟。吃上一枚延寿万载,可这果子的养分从何而来。当初老牛有幸见过一卷《述异经》其上卷云:“大食王国,在西海中,有一方石,石上多树,干赤叶青,枝上总生小儿,长六七寸,见人皆笑,动其手足,头著树枝。使摘一枝,小儿便死。其根茎下骸骨无数,吸人元方可长成。”
牛魔王忽地起身:“老牛我算什么西贺牛州群妖之首?只是有时候想要去争一争,搏一搏罢了。”
“有时候不得不站出来,天上的仙家烂透了。大家同样是人,凭什么他们坐金銮,而咱们只能给人当坐骑?老牛我心里有气,你呢,你有没有?鹏魔王。”
鹏魔王亦是从上古时期就存活到现在的大魔,可依旧被牛魔王的气魄所惊骇。
“难怪你是七大圣之首,就连蛟魔王,还有我那個表亲都被你压了一头。如果要斗争的话,且算我一个。”
鹏魔王眯了眯眼,伸出爪子朝前一探,就要去抓出那一支金箭。
“小心。”
正值此时,牛魔王突然厉喝一声道。
鹏魔王眼皮一沉,同样感受到了危机。
他蓦地一扭头,似凶禽猫头鹰一般二百七十度旋转,双眼迸射凶光。
一柄长枪,枪刃直指过来。
赤眼,三目,披甲持锐,赫然是去而又返的马元帅,马华光。
澎!
爪击与枪刃相撞击,炸出一圈圈水浪涟漪。
突袭的枪身赫然被鹏魔王抓在了手里。
没有半点废话,一缕神光从三目中迸发,分避开水浪凶戾击来。
鹏魔王松开枪刃,翅膀一挥,斩出一道黑光迎向那一道金光。
与此同时,一爪子抓向牛魔王的肩头。
马元帅抽出枪刃,右手托枪,左手拇指下压,大枪在他手中好似化作漫天的白金漩光,一朵又一朵枪花从水流中暴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