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重重拍下。
河中之水,此刻正不住翻涌跌宕,好似有什么恐怖巨物,在其中翻身。
一条又一条的死鱼不住地朝着运河中心汇聚,万千无魂之鱼,井然有序地在河中摆尾,一条一条凑到一起。
“佛说力士移动山印,开开开”
憨山僧声声暴喝,一手拈花,倒扣下来。
岸边打望,寻思前去帮忙的一众将士就见到尤为骇人的一幕,黄褐水流滔滔分开。
一条由万千死鱼构成的庞然大蛇出没在河中,死鱼好似化成了大蛇身上的鳞片,鳞甲斑驳。
万千条死鱼,那黑洞洞,没有眼珠子的眼睛,齐刷刷朝着岸上的人望去。
大蛇抬起身子,蛇头之上竟覆盖了一张暗红的面具。
囚木魔
这是在沈炼主持之下,囚木魔与黄泉鬼母部分权限,融合之后的力量,也是沈炼问责皇帝最大的底气。
“憨山,憨山,憨山”
万千条死鱼整齐划一地大叫,音波扩散开来。
白衣僧身形晃了晃,眼神里却是一片清澈,头顶一圈圈的佛光,化作大手,再度朝着无尽污秽的大蛇拍下。
大手落在蛇头之上,炸起一团黄泉之水。
大蛇头上罩着的木头面具,一阵晃动,猩红的枝丫在木头面具发芽,竟击穿了普度众生的佛门手印。
不少的将官,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一佛一魔交手的威势,完全不是这些连先天门槛都没踏破的将官所能承受的。
“尔等速速散开。”
白衣僧一声大吼,那死鱼构成的大蛇,竟在不断地拔高,越变越大,身躯不住抬升,好似九幽之中的怒龙昂然抬首。
“这该是一条何等的大蛇”
有人脑子里冒出这样的念头。
“小方丈,我等亦可结阵助力于你呀。”
有将官不甘地大吼叫道。
白衣僧目光一冷,唇角戏谑,“尔等还是速速离去。”他开口声音慈悲,好似荡涤在众人心头。
一众将官互视一眼,竟是并不理会憨山的话语,围拢成圈,口中齐齐诵咒。
“临”
“兵”
“斗”
“者”
众将官大喝,身后种种走兽的虚影,竟变化成了天上的星宿斗将。
虚影闪烁,熠熠星辉的铠甲,手持神兵的天将,一个接一个地大跳飞起。
“杀”
不惧生死,化为天兵的一众大将向着大蛇扑杀而去。
“嘶”
大蛇张口一喷,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朝着四面八方扩去。
又宛如浮游的小蛇,竟朝着一众将官的铠甲钻去。
白袍僧对上大蛇那双黄澄澄的眸子,无悲无喜。
“灭。”
“灭”
河水不住翻滚,好似有万千蚊虫鸣叫,然而事实上,这些声音竟是河底一条又一条游弋的死鱼发出。
阴冷冰寒的气息,顺着黄泉水雾不住蔓延。
雾气向着运河两岸的房屋飞去,一些普通的百姓,仓皇地躲在床底,屋中,瑟瑟发抖。
然而,就在下一刻。
这些平常百姓的身上竟慢慢浮现出了狰狞的铠甲,雾气顺着屋子门窗的缝隙,传入屋子。
老百姓们,无分男女老少,皆是双目通红。
身后浮现出甲兵的影子。
有高有低,有大有小。
最高的,能达到一丈,直接穿透了屋子。
最小的,只有指甲盖儿大小,跳到人的肩头,顺着耳朵的孔洞钻进去。
有小孩觉得痒痒,伸手轻轻一挠,却什么也没发现。
然后,头上都还扎着辫子的孩童,眼珠子也开始泛红。
鬼府阴兵,夺舍人躯。
马真一心头大怒,御剑横空,“灭”口中诵咒的同时,运河河畔响起的这一声雷鸣宏大之极,一瞬间赤红的雷霆划破浓稠的黑暗。
运河两旁的房屋倒塌,在轰隆隆反复回荡的雷声之中,那些企图把寻常百姓转化成妖魔的鬼兵,纷纷炸裂碎成一团阴气。
阴气并非无害,就算是健全之人,被这团阴气一扑,也容易丢掉一两年的阳寿。
马真一张口一吐,天地之间骤然刮起大风。
大风吹走阴气,却又激怒了黄泉之中的存在。
黄泉水雾之中,蓦地亮起一双双暗红的眼睛,阴神鬼怪嘶吼,似恨不得把天上的马真一给撕成碎片。
跌宕的黄泉水朝着两边分辟开来。
湿漉漉的鬼卒,爬上岸来,影影绰绰,一个又一个,密密麻麻从水中冒出。
鬼卒走路无声无息,却又齐齐仰头望向空中的马真一。
那一双双幽绿的瞳孔,没有丝毫的情感。
啪啪啪,鬼卒踩踏到岸上。
这些玩意儿,穿着破烂的铠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