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牛猛撞,青色的巨牛虚影在林动身后一闪而逝。
他单手抓住贯甲三尖枪,前冲之势,如惊涛骇浪,汹涌澎湃地朝着吴有为拍去。
这关头,吴有为眼皮一抬,双目中乍现一抹精光,仿若烈日划破阴沉沉的海岸线,将金光洒落在怒卷的浪涛之上。
吴有为手腕猛地一翻,沉肩跨腰,双脚如踏桩,猛吸气时,一股在胸膛四蹿的丹劲,注入双臂。
一字混元桩,传闻乃是武当开山真人所创,修行时独立守神,力意皆沉丹田,不动时如立一字桩,长年累月下来,永不松懈才有可能养出真意来,使形体不敞,精神不散。
独脚铜人槊在吴有为手中嗡嗡震颤不止,如似生出感应。
而此时精铁浇铸出来的贯甲三尖枪猛地一抡,一记横扫下来,空气中似炸出了一道可怕的闷雷,狠狠抽打向吴有为,一时间,台下士卒都瞪大眼,看着这震撼一幕,替吴某人捏出一把汗来。
三尖枪的叉尖尚且没有临近,吴有为就已经觉得锐风刮面,刺得脸颊生疼。
他心道“自己需要双手支使的武器,竟被对手一条胳膊,随手打出宛如雷霆的一击。”
不过,久经大战,吴有为倒也能沉得住气来。
他非但不退,抓紧独脚铜人槊猛地一抖,直接拿来当枪使唤,笔直的大槊,顺着他掌心的劲头,划出一道圆形的弧来。
铛
铛
星火溅起。
金铁交击。
音爆席卷。
吴有为身子一拧,脚下的地面层层炸裂,土石飞溅,一道无形的圆,顺着独脚铜人槊方向打出,紧接着,那双手合十的铜人,悍然一击攻击在了贯甲三尖枪的薄弱之处来。
比起兵器了解,林动又如何比得上,日日夜夜为爱枪涂抹械油的吴有为来。
林动如今的阮师刀术,算是得了短打刀法当中的三昧真火,手,肘,掌,腿,膝盖骨,乃至于头槌,皆可打出刀势,浑身关节无一不可用。
但是长兵,靠的就是自己苦练,还有马新贻那十来天的补课。
他就算悟性不差,又如何比得上别人用了一二十年的枪来。
都说月棍年刀一辈子枪。
林动,他半吊子都算不上,拿什么和人比较。
长兵相击。
这一式打在薄弱点上,几乎令贯甲三尖枪,从虎口挣脱开来,林动一咬牙,五根指头,指节发出咯吱响声,硬生生吃下自己的力劲,一张脸涨得通红,肺里一口血差点窜上喉咙。
武当的功法,借力打力可谓是一绝。
阴毒连绵又是一绝。
“太极之道,唯神是守,守而勿失,与神为一。”
“我丹劲大练,抱元守一,你如何破之”
“四两拨千斤,正是如此”
吴有为抖臂发力,说出令人震耳欲聋的话来。
独脚铜人合十的双手卡进巨沉无比的贯甲三尖枪的一侧,竟然将大枪给招架了起来,通体精铁浇铸的枪身,不受控制地高高扬起。
林动不作言语,一口气在胸中来回激荡,咬肌紧绷,手臂上肌肉扭曲成条状。
他一手压着大枪,试图将独脚铜人槊强行摁下去,如欲要硬生生把盘起的大龙,龙头给摁下,兵器相互拉扯,发出一阵阵令人齿酸的磨合声。
一股无形的球形劲力在吴有为胸膛旋转,他双脚站一字桩,脚下早已皲裂开来的地皮上,碎石渣子,在两道强劲的气压下,缓缓升起。
一瞬间台下众人竟都屏住了呼吸。
“四两拨千斤”
林动腹部响起一道道闷雷似的恶声,好似一头恶龙关押在胸腔里面。
“如果是万斤呢”
砰
腹语落音的瞬间,林动猛地一脚弹起,左脚骨小腿有伤,猛地爆发,剧痛无比,哪怕是喝了虎骨壮神酒,这会儿,也掩盖不了痛楚。
不过,他狠狠忍着,牙齿咬破下嘴唇又算得了什么
他暴起的一脚,狠狠地踩踏在贯甲三尖枪上。
正如他所言那般,四两尚且能拨千斤
可倘若是万斤又该如何
一牛一虎虚影自背后飞出,齐齐咆哮。
他大脚一闸,山岳般的力量,顺着枪杆传递,架起地枪头猛地落下,独脚铜人槊不住震颤,吴有为虎口开裂,霎时间意识到了不妙。
轰隆一声巨响。
铜人的脑袋直接陷进擂台,干出偌大一个坑洞。
本就层层下榻的擂台,裂开出了一道几乎六七丈的缝隙来,缝隙能塞得下成年人足足三根并排的指头。
那一瞬间爆开的音浪,在台下士卒的耳里,似一瞬间敲击出来一道响雷,震动的脑瓜子嗡嗡得,溅射的石头,将擂台边绳上的木头桩子,给轰得了个七零八落。
吴有为心知这股力量,不是自己能够御下的。
关键时刻,身子一埋,无比果断丢掉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