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九日,甘泉山上聚集万余人。
一次招待这么多人,是很考验组织能力的。
因而山上分区设宴,灶房就在附近,保证各处都有新鲜菜肴与热汤。
时不时的就有青华卫士结队而行,驾御马车拉载水箱、食材、酒坛,给各处区域做补给。
忙到午间,青华卫士才撤归营地,享用属于他们的丰盛餐肴与酒水。
不仅是这里,关中各处都在畅饮。
这是合法酿酒、聚会饮酒的时期,今年又是丰收,上下吏民无不欢庆。
甘泉山上,王粲端着宽大酒碗,神色欣然眼睛发亮,酒碗中泡开的皇菊花片绽放,仿佛一团漂在酒液里的燃烧烈日。
很是舍不得吞咽、食用碗中的皇菊,每次只是饮半碗酒,就增添新酒水。
很明显后续添加的酒水是关中新酿,远不如最初皇菊原酿。
终于还是酒水寡淡,王粲恋恋不舍捞出皇菊,小口咀嚼、吞食。
周围早已陷入狂欢,手拉着手跳舞的,酒劲上涌扭打的。
张鲁引着天师道元从、汉中出身的官吏、学士也单独在一个区域里就宴。
其他地方吃菊的习惯快速传播过来,张鲁夹起一瓣菊花送嘴里嚼了嚼,就是普通的菊花味道,浸泡酒水后菊花的苦味、甘味与独特香味已淡了很多。
随即就学其他人夹起整个皇菊放嘴里,嘴唇闭合牙齿咬破,顿时就止不住口腔,本能的加速咀嚼。
整个人的精神也振奋起来,面色迅速潮红起来。
他眼睛一亮,更是细细咀嚼,伸手从怀里取出个玉瓶,往手心倒出些许粉末。
直到嘴里皇菊残渣再无一点滋味儿时,张鲁嘴对着手心贴紧,猛地又昂头吞服入口,混着掺杂一起吞咽。
随后抓起酒碗将残酒尽数饮尽,这才释然长舒一口浊气。
天师道元从骨干,大部分汉中官员、学士也是有模有样开始吞服仙药。
阎圃混迹其中,也只是小剂量服用。
甘泉什么都好,就是没有女闾,他们的妻妾、贴身侍女、书僮也没资格来甘泉。
大量服用仙药固然周身温热气血涌动很是舒坦,可没有女修调和体内的燥热阳气,那到头来难受的还是自己。
张鲁感觉剂量可能不够,又往手心倒了一些,再次用酒吞服。
哪里还有心思吃喝饮食,张鲁惬意侧躺,抬手抚着自己饱满的腹部,欣赏远近群山景象。
只是心中有些遗憾,大司马走的太快,以至于他都没时间进献天师道的秘藏仙药。
在留了部分维持秩序的兵士后,黑熊就早早就回到了白鹅谷。
他与甄宓一起烹煮佐酒小餐,喝的也是很平常的果酒。
餐后他躺倒在火炕上散发酒意,对边上缝制小衣服的甄宓说:“明年重阳酒会,我准备征军中功勋之士,以及技艺精良的百工,还有每个县耕种技艺最佳的农人。”
甄宓也不抬头,问:“今日有人惹郎君不快?”
“这倒没有,只是与他们相处不是很自在。我在那里,他们也不自在。”
黑熊语气悠悠:“夫人,你说天下究竟是什么?都说为了天下,天下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郎君怎么会如此问?”
甄宓略奇怪,就说:“民有衣食,百业兴旺,外虏不侵,官吏清明,这就是美好的天下,是社稷黎民的福气。”
黑熊听了挑眉:“这是一种各司其职共同温饱的天下,可那些人不仅谋求不劳而获,还想名利俱全,更要世代传承。前几日有人劝我,说没必要假手王粲去修什么汉书。当今能以力压服,摧折其骨干,我又正当盛年,青春长远,待天下定,自能从容剪除其细碎血肉。”
甄宓默然不语,抬手抚着自己鼓起来的腹部,思索良久说:“郎君虽系天人掌握异术,但应少造杀戮。因势利导,自能上下官民和睦。若是大兴邢威,固然豪桀荡净,但也吏民震怖。以妾浅薄之见,郎君即便要以强力摧破,最少还要十五年。”
见黑熊不语,甄宓也就停了下来,心绪忐忑。
黑熊见了摆手:“夫人继续说。”
“是,以妾身之见,青华卫士固然忠勇精锐,较之关中旧军,更是赤诚。只是多历经乱世摧折,心性多狡诈奸滑,或凶猛阴鸷。比之关中旧军可以大用,却不能引为长远支柱。”
“再者郎君族裔单薄,还需时日才可壮大。”
甄宓低声讲述自己的观点,关中旧军比诸胡仆从忠诚,青华卫士比关中旧军忠诚。
这些忠诚都是相对而言的忠诚,拥护层次更深,被收买的代价也高。
当然了,忠诚是要付出报酬的。
不能一味的向
“等待,那就等待吧。”
黑熊将法正先取荆州的提议抛诸脑后,上前拦腰轻轻抱住甄宓:“就听夫人的,不管天下了。”
世道变化再剧烈,有自己成千过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