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大学城内,街道之上。
逗留这里的陈群不具备生火做饭的条件,也无法去蹭专供三辅少年的免费三餐。
大学城相对来说还是有些贫瘠,特别是孔融等人迁徙去了甘泉山后,很少有人举办大宴会。
如陈群这样无法求职的游学士人,要么搭伙过日子,要么在官营的酒庐里解决三餐。
与往常一样,陈群清晨洗漱后,与几个豫州友人结伴前往酒庐用饭。
整个学城里,只有官营的酒庐、客栈对外经营,不存在其他提供住宿、饭食的铺面。
就算有附近的货郎、小贩挑着货物来售卖,也是早上来晚上走,最多提供一些便宜的粗粮。
关中粮食紧张,又禁绝各县之间的无故通行,小贩哪里有经营用的食物资源?
陈群几个人找了个靠门的桌案,都脱了靴子爬到矮炕上。
火炕烧的不是很热,起码坐在上面有阵阵暖意顺着屁股、腿脚传遍周身。
陈群左右张望,就见掌事的站在柜子处捉笔记录,又重新数了数崭崭新、金灿灿的新造五铢钱,钱无误后交给一个小道士,小道士也取另外的竹简记录,随后才将这些五铢钱一枚枚投入钱箱。
他张望之际,一个面容粗陋的匈奴奴隶端着木盘上菜,正好彼此对视,匈奴奴隶瞪着眼睛喝问陈群:“看我作甚?”
陈群立刻收回目光,边上他的堂兄陈忠穿黑色吏服,立刻挺直腰背赔笑:“误会,这是误会。”
这匈奴奴隶才不吱声,为这些人上饭菜,饭是黑陶碗里的粟米饭,菜是凉拌的泡发干菜。
陈忠将碗推到陈群面前,有意扭头去看墙上,那里用石灰写着一行字,以及一个感叹号:禁止无故殴打宾客!
陈群从随身褡裢里取出筷子,忍不住一叹:“此处虽无党锢禁令之名,却有其实。无有幕府开具的文书,我等不说求职入仕,就连好屋舍也难租到。”
好在有钱,租的土屋是前年仓促建造的,但他们能购买足够的柴草,所以冬日里起居暖和,不怎么受罪。
难受的是粮食禁售,只能买各种粗粮,数量少,价钱高,真的是吃不惯。
陈忠也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筷子,他不喜欢用这里的粗糙筷子,抓着筷子搅动面前小碟里的菜:“这就是大司马的态度,长文何不早去?”
两人是堂兄弟关系,少年时在祖父面前争论各自父亲的功绩,祖父陈寔听了做出评价;元方难为兄,季方难为弟。
陈季方肯定客观上比不上兄长陈纪陈元方,奈何陈忠这张嘴太能说。
后来陈季方先亡,陈忠早孤,冠礼后取字孝先,拒绝出仕。
正是因为陈忠拒绝出仕,来到长安后得到蔡琰的保举,这才得以出仕。
不像陈群大名在外,没人敢做担保。
陈群端起碗吹了吹,就问:“难道要去幽州投奔玄德公?”
边上同样穿黑色吏服的邯郸淳皱着眉头为陈群的前程也感到忧虑,花白眉毛不展:“舍大而就小,舍本逐末也。玄德公乃当世英雄,未来形势难以衡量。我以为长文不动为好,且耐心等候。”
陈忠也劝说:“今玄德公接掌幽州六郡,远非昔日南阳时所能比。此去幽州,虽有助益,但恐惹人笑,不可取。”
陈忠也是无奈,曹操把豫州祸害的不轻。
别说陈群了,就是不出仕的他也不敢待在家乡,就怕冒出一伙情绪激动的士民袭击他们。
当时陈群还能跟着大队伍迁徙到关中,现在想去幽州,只能等机会结伴而行。
至于其他地方,也是要结伴,最好是跟着军队一起移动,以保证安全。
其他人也劝,陈群郁闷之余更感愤懑。
这时候外面有牛车经过,邯郸淳目力不好,就问陈忠:“孝先,谁家车队?”
“襄阳庞氏。”
陈忠说着又瞥一眼对方牛车纹饰,确认没看错后说:“此庞山民,系留守主簿诸葛子瑜之妹夫。”
邯郸淳听了诸葛瑾的名字,当即感慨说:“诸葛氏倒是好运道,可惜黄祖父子不识天数,竟然举兵对抗幕府。”
黄祖父子的背叛,是对刘表的背叛,谈不上对幕府的背叛。
荆州大姓之间相互联姻,间接影响到了崔州平,也影响到了诸葛瑾、诸葛亮兄弟。
庞山民就简单了,刘表驱逐庞统时,庞山民这一支向关中逃亡,来依靠诸葛亮。
对大姓来说,名望传于四海,产业反而是次要的,人才是最关键的。
有人在,家族影响力就能保持住,产业随时可以恢复。
他们讨论之际,捷报信使已入甘泉山。
甄宓翻阅捷报,神情波澜不惊,理所当然模样,抱怨说:“蜀中深远,道路艰险。左右之士自诩忠良,怎么就不劝着?”
崔州平、孔融不言语,张定开口:“夫人也知君上秉性,一时兴起,何人能阻?如今益州传檄而定,倒也是一桩好事。末将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