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者,气也。”
冬日夕阳在侧,黑熊站在城头披着羊绒细毡斗篷,正俯览城外各处驻军营地。
这条斗篷的细毡碾压制造时用黄绒、黑绒、红绒勾勒了各种他习惯的几何图形。
故而此刻从背后看去,这细毡斗篷仿佛一片粗糙马赛克。
他抬臂环指各处军营:“怒气冲天,蜀中男女怎么可能不怕?”
李封跟在身边,担忧说:“臣就忧虑蜀人惊惧,利令智昏,做出一损俱损之事。”
“若事情到了那一步,于我又有何损?”
黑熊心态格外的平静,每次打仗都尽可能的将老兵部队往后方放。
如果益州人用手段一起完蛋,等他再次来这里,就不会只带三千黑旗骑士。
何况益州人现在的形势其实并不是很妙,反正在他眼中,益州尤其是成都附近的纺织业存在巨大的风险。
自己的新老部队,哪怕是最先来的鲜卑人也学会了解救奴隶,化奴隶为仆从武装的战术认知。
放在古老的三国志11里,自己部队人均携带"攻心"特效,每一次攻击或行动,都能从对方身上吸取兵力。
成都纺织行业里有男有女,许多人世代从事这个行业。
这样技术性很强的行业,以豪强大姓的本性,怎么可能保留织工的自由身份?
是方便对方出走效力别家,还是方便对方涨工资?
织工家庭存在的意义就是纺织鲜艳蜀锦,而不是吃饱喝足长的白白胖胖。
世世代代以来,织工穿不起一身崭新、粗糙布帛衣物也不算什么离奇现象,总之围绕成都的数万户,算上上游从业的能有十万户人,都被这个行业牢牢困死。
饿不死,也吃不饱。
日子太平时还能娶妻生子传承家业,时局动乱,就蜀中地形,这些人的生活就会率先被风暴撕裂。
所以不管是自己,又或者是匈奴或鲜卑,只要能打破蜀中大姓的霸权根基,那立刻就能解救、释放数万仆从军。
自己能看到这种局面,等刘豹、步度根这些人消息通畅掌握这些信息后,自然也能看到这股潜藏的巨大可靠兵源。
黑熊安抚着李封情绪,继续说:“绵竹将是一座巨大的囚牢,这里封印着足以毁灭蜀中的虎狼洪流。而我就是保护蜀中男女的唯一屏障,我会在这里驻军三个月。三个月的时间里,你务必掌握蜀郡、广汉郡与巴郡。”
巴郡被刘璋一分为三,以进行内部分权和制衡。
黑熊不喜欢这种细碎小郡,看似郡守管的范围小了,可以频繁巡查,压制地方豪强大姓;实际上来说,地方大姓在小郡内的影响百分比更高了,与郡守经常往来互动,勾结起来也快。
维持大郡框架,增强郡守掌握的力量,郡守自信心也会强化,不是三瓜两枣能轻易打动的。
郡内众多豪强分摊影响力后,就显得寻常、没有那么重要。
大郡框架,一郡郡望就那么两三家;析分破碎为小郡后,原来的县里豪强也能厚着脸自称郡望冠姓。
身处如今的位置,层次太高,又多少有些自知之明,所以越少秀操作,出纰漏的概率就越小。
纰漏少,弱点就少,其他问题熬时间也能熬死对方。
所以心态无限的从容,哪怕成都近在咫尺,他也不急着去看。
等理顺绵竹驻军后,再去成都溜一圈即可。
这跟之前不一样,之前实在是不甘心,才出游到葭萌关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结果刘璋、蜀兵、东州兵都不耐打。
就像蚕蛹里的蚕,刘璋势力正处于内部重组的变态时期;结果形态未定,各部组织缺乏凝聚力,轻易被自己瓦解……反而沦为自己的外部组织,能被自己分解、重组。
这种时候不搞大动作,把军队抓好,熬上三个月时间,那什么都就顺畅了。
刘璋称王前后不到三个月,一百天都不到;自己待在这里一百天,效果肯定会有。
绵竹这里多修筑几座城堡,控死剑山栈道,咽喉被自己抓在手里,以后益州人做事自会慎重考量。
至于李封……其实这种时候,放条狗去当刺史,都是极好的。
越是不搞事情,越是利于局势烈度钝化。
而用李封,目的就是为了改造天师道。
能用的留下,不能用的塞给张鲁,找机会踢到南中去。
反正南中也有留侯张良之后,张鲁跑过去对一下族谱,说不得发展的更快。
何况关中早就有准许信众赎身,与信众最长为奴期限的相关科律;不需要重复,只要李封站稳脚步,安排人去传播太平道信仰,益州大姓敢阻挠?
黑熊不介意这些人是否阻挠,敢阻挠的,诛杀就行了。
看着李封顾虑重重,益州实在是太富庶,仅仅是每年蜀锦、布帛产出,以及钢铁器械产量,就是巨大的财富。
历经乱世,很多美好的东西易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