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两日,河西。
北风狂疾,营寨角落处还有残存的微薄积雪。
早餐之后,千余吏士出营到营外观察、学习,在这里已开挖了几座相对简陋的地下窑洞、地窝子。
其中一座窑洞内十分温暖,里面灶台燃烧,烟气通过石片搭建的烟道排到洞外。
这烟道又紧挨着木床,黑熊观察思索后,对主持这座窑洞修建的百人将说:“你这排烟看似是取巧了,但依旧有危险。我的意思是将灶台放在洞口附近,以火炕向内排烟。最里头开挖排烟道,竖直通向地面。如果排烟不畅,再修建壁炉。”
百人将手里抓着木炭就在黄土墙面上绘画:“是,职下稍后改进,等火炕干燥后再请君上检验。”
黑熊只是点点头,又来到附近的其他地下窑洞、地窝子检查。
大一些的窑洞除了驻屯精锐甲兵外,还要储放各种军械、物资。
普通吏士生活起居的地窝子就简陋许多,保证冬季不受潮、不受冻即可。
检查完毕后,黑熊与杨阜乘车回营。
边郡塞外建设营寨历来都是板筑土墙,附近若有森林就会伐木制作木制营寨。
但也有挖窑洞的,多是在山区、坡上,即便有挖地洞、地坑,也都是小规模行为。
全军推广挖窑洞、地坑抗寒技术,自然是为了以后直扑西域做准备。
向西域进军,势必是一个复杂的工程。
从河西走廊向西域铺设营地、直到形成完整的补给、运输线才算做好出征准备。
适合修筑营寨的地方就走传统方式修筑营寨,并军屯储粮;不适合的地方就开挖大量地洞、地窝子,以便未来军队调动时歇脚,节省扎营时间。
这样的运输线站点不仅要向西域延伸,还要走云中、代郡向辽东延伸。
战车上,黑熊拉展二尺长的牛皮卷轴,由衷感慨说:“人力匮乏啊。”
杨阜坐在对面一手扶着护栏,就劝说:“君上,眼下展望西域未免遥远。”
“我也没想着一劳永逸解决西垂。”
黑熊也知道杨阜在怕什么,远征西域是一个繁复、浩大且沉重的军事工程;以武帝时期尚且打的天下户口消失一半,更别说是现在。
可驱赶诸羌主动离开河湟,是发展凉州最关键的一环。
别以为河湟诸羌请降、服软,就能保证凉州的局势稳定。
想要树立施政威严,必须踩踏河湟诸羌的尸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只有河湟诸羌有这个体量和影响力。
打掉诸羌,以后施政时,凉州的汉豪强即便想反抗,也是无根之木,难以援引外力。
凉州的豪强好收拾,不好处理的是这些豪强的好邻居。
所以想要让凉州上到豪强,下到百姓服从政令,就必须拿河湟诸羌开刀。
这样军事负担也小,能将更多资源投入到再生产,激发生产积极性和效率。
河湟诸羌就两个选择,不走,被联合打击,成为凉州恢复的资粮。
如果走,留下部分尾巴拿来立威,然后主力去搅乱西域。
至于汉军什么时候能出兵西域?
快的话,五年。
这是黑熊的乐观顾忌,如果只是奔着抄掠、杀人,两三年后就合适出兵。
就西域各城邦、行国的分布,一战灭一国,走到哪里灭到哪里,对他来说就是旅游的事情。
可人口终究是宝贵的,西域又的确过于遥远。
只有关中彻底稳固后,才有发动西征的条件。
期间,恢复凉州生产力,修好一座座中转站就可以了。
黑熊解释一句,又低头看地图,望着标注在代郡的步度根,他不由皱眉。
他对步度根这個名字略有些熟悉,但更熟悉的是一个叫轲比能的名字。
对照两世见闻以及现在对东部鲜卑的了解,已经可以确认轲比能必然是一个比步度根更为强大的人。
这种强大不仅仅是部众实力,也在于能力、号召力。
步度根能成为鲜卑名义上的王,是因为他是檀石槐的孙子,他的兄长和堂兄被自己杀了,所以步度根才能成为王。
轲比能不一样,军事民主制度下推选出来的大首领,如果发展的好,就有可能是下一个檀石槐。
从个人能力上来说,轲比能六维属性平均也在九十以上,不是步度根能比较的。
因而现在还需要步度根的存在,以维持西部、中部鲜卑的统一。
如果打掉步度根,中西部鲜卑碎成一地,极有可能角逐出另一个‘轲比能"。
但个人感情上对鲜卑缺乏包容,汉匈之间相互渗透,匈奴本部高度汉化,只要中土强盛,匈奴人能心甘情愿自认是个大侄子、小外甥。
鲜卑不一样,新崛起的鲜卑部落文化完整且纯粹,缺乏归化的动力。
如果可以,应该引导鲜卑西迁。
二十万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