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到日暮时分,夕阳在侧时。
睡了整整一日的甘宁才睁开眼,只觉得身心疲倦酸软。
他揉着发干双目想要翻身而起,腰背酸困,腿脚筋骨也使不出多少力气。
无奈只能转身双手撑着木板床,这才勉强从床上起身。
很想屈身穿皮靴,但拉伸筋骨让他周身酸痛难以使劲,也就放弃踩踏木屐,伸手扶着墙走出营房。
营房外就是军营校场,许多军士正围坐成一个个小团,吃着晚饭。
许多人如甘宁这样,要么奋战脱力,要么是重伤后吃鹅肉饭团。
甘宁也清楚只是目前身体不适应,但稍稍活动,自有源源不绝的活力滋生。
一些经验丰富的老兵也习惯这种状态,甚至感觉经历这种状态后,他们的筋骨会更为强韧、坚固,爆发力、耐力也会有所增长。
见甘宁睡醒,当值军吏就问:“将军,要不要饮用鹅骨汤?”
“嗯。”
甘宁简单回应一声,就问:“黄元吉呢?”
这是他的亲卫将,当值军吏回答:“元吉伤重,还未睡醒。”
甘宁也就点点头,见几个军士给他搬来矮凳、方桌,于是也就落座,闭上眼睛养神。
只要闭上眼睛,就本能的回味昨夜的战斗经历,尤其是昨夜启用的狼牙棒、连枷狼牙棒,这些新式破甲军械的手感很是带劲。
哪怕对方是跟自己一样的重装甲兵,天色那么黑,连枷狼牙棒当头砸下去,哪怕吕布复生也要砸的吐血。
昨夜曹军外围已然有备,能快速突破,击垮对方掀起大规模的混乱、溃败,就凭两点。
第一就是己方铠甲精良吏士悍不畏死,第二就是狼牙棒、连枷狼牙棒破甲、致死攻击效率极高。
再精锐的曹军甲兵,挨上一下,哪怕成功格挡,也得倒下。
半迷糊状态下的甘宁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几乎就是刚闭上眼的瞬间,就听军吏对他说:“将军,汤锅来了。”
甘宁睁眼,就见一个黑陶砂锅连着盘子摆在面前正冒着热气,旁边还有一碟麦饼。
他搓了搓手,用筷子夹着盖子放到一边,闻着浓郁汤味就感觉自己气力快速恢复,就连浑身筋骨酸痛也在减弱、消退。
拿起汤勺舀了半勺,先是吹了吹,送到嘴里。
一口咽下后,立刻就感觉周身酸痛感急速消退,就连略昏沉的脑海也清明起来。
原本抓勺子的右手有些不适应,这种不适应很快消退。
整個人仿佛焕然一新,甘宁又饮半勺骨汤。
这是真正的骨汤,大白鹅剔肉后,所有的骨头就会捣碎成骨渣,混合各种香料炖汤。
怎么吃大白鹅,一直是一个相对深奥的课题。
喝了几口汤,甘宁才开始吃黑陶砂锅里的豆腐块、鸡蛋、牛肉片,吃完砂锅的食材,甘宁又将麦饼撕碎放到砂锅里,端起放温的砂锅大口喝着。
喝光汤他瞥了眼锅底一层细密骨渣,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是用麦饼刮起来,卷了后送嘴里一口咽下。
饱嗝之后,甘宁抚着圆滚滚肚皮:“取我马来。”
他也往校场中走去,几个附近老兵站起来就问:“渠帅,今夜打不打?”
“不打了,好生歇息。”
甘宁回应一声,就快步而行,很快他就骑马出现在南面城头。
翻身下马,脚踩木屐到城楼上仔细眺望。
见曹军营垒依旧立在原地,甘宁不觉得意外。
一个营督后脚也驱马来到南城,快步登上城楼:“将军。”
甘宁回头瞥一眼,就问:“元胜啊,今日曹军可有异动?”
蔡元胜上前几步看一眼楼外略显昏暗的情景,就说:“今日有两队曹军抵达,观其规模,各在两三千左右。另有两千余人后向东撤离,应是伤兵。”
他是甘宁后续纠集的部曲,赶上了黑熊给亲兵改名、赐名,原本他叫做蔡胜,跟着黑熊的第一批亲兵混了个元字。
征讨河西时,原有的亲兵都已经下放领兵,现在第二批亲兵也有一次改名、赐字,这次集体给的是一个义字。
三个字的姓名本就不常见,现在大司马幕府麾下的中低层军吏多是三个字的姓名,带元字的是亲兵下放,其他两个字多是出身太低,立功授官时改名。
甘宁听了皱眉想了想,又问:“现在与陕县通道如何?”
“敌军封锁如旧,砍伐树木壅塞道路,并设伏兵截杀。倒是北面河岸畅通,张都尉聚集三千步骑就在北岸,随时可以渡河增援。”
“我不需要他增援,传令北岸,让他按计入驻陕津。陕津稳固,则关中稳固;关中稳固,则不会坏西垂计较。”
甘宁说着取出腰间随身携带的弘农郡守银印皮袋抛给蔡元胜,蔡元胜双手接住,转身就去书写军令,并直接盖印。
随后蔡元胜拿着印袋与公文来见甘宁,甘宁见内容无误没有歧义,也不在乎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