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有意试探,他想跑。”
马岱愕然,这些事情马超从未跟他说过。
马岱想了想,就放低声音:“蔡贞姬回去,岂不是不利于芸妹?”
“糊涂。”
马超眯眼:“中原有识之士,可不愿招惹黑熊。蔡贞姬如今很是烫手,太多人想要送她去关中。这不是曹操能阻止的事情,我若作梗,关右牵连家人,关东则无我立身之寸土。”
马岱俯身为马超斟茶,马超放低声音:“如今之关东,比之讨董当年已然荒芜。曹操虽有强兵,也是竭泽而渔,他后继乏力。黑熊出去抢回那么多女子、孩童,今年能抢,明年也能抢,二十年后,中原人力必然不如关中。”
他摇晃着茶碗,终于释然,长舒一口气:“无法与如今的曹操争雄,未来中原兵力匮乏又非争雄之地。在此逗留,也无好处。你通知关陇老人,我若与孔融达成协议,我们立刻出逃许都。”
马岱有些舍不得:“河东、关东之士就这样抛弃?”
“愿意追随我的,以后还会来。现在谋划的是生死存亡的大事,我只信关陇老人。”
马超说罢仰头饮茶,放下空碗:“我去小憩片刻。”
整个队伍就七百多人,现在一口气要放弃将近三分之二的人。
马岱很是心疼舍不得,但也无奈,潜意识告诉他,这种大事听马超的不会出错。
反正马腾在关中,又有芸妹做回旋的余地,大不了跑回关中低着脑袋做人。
现在关中兵锋最盛,他与马超抓住曹丕揍一顿,也是能大概率顺利脱身的。
战场上连续砍掉十万颗脑袋,跟砍掉十万降军的脑袋是两码事。
如今的曹军,从官渡大胜获取的士气、心理优势已荡然无存。
就连博望坡一役惨败,几乎仅以身免的夏侯惇,不仅舆论风评恢复,就连夏侯惇本人的领兵信心也恢复了不少。
可能是想到能就此返回关中,马岱心里那点怨气也迅速消解,又喝了两碗茶,就去找关陇旧人。
这种事情别说是他,关陇旧人也是迫切的想要返回关中。
夜间,城内孔融府邸。
歌舞助兴,人人畅饮,俱是狂欢尽兴。
孔融冠帽放在一边,脸颊涨红滚烫,摇着微微晕眩的头,笑呵呵拍手打着节奏。
见马超捂着肚子起身去侧门,又见路粹、蔡睦这两个陈留人一起跟上去。
孔融手掌节奏不变,斜眼又去看郗虑和国渊。
这两人并坐在一起,此刻也交头接耳,低声议论。
孔融与郗虑的关系不好,相互看不上对方,郗虑能坐在这里,全赖国渊回护。
孔融拍打节奏中,徐干鬼哭狼嚎唱着诗歌。
每到酒酣之时,平日阴郁的徐干会格外的奔放。
徐干平日生活并不富足,在许都西郊的闾巷里租房居住,往往都是一天吃一顿。
孔融时不时的邀请,纯属为徐干补充营养。
另一边,马超走出厕所,就见蔡睦在走廊拱手长拜,低声:“久闻马孟起侠义之名,还请援手相救。”
马超左右看一眼,就见路粹站在十几步外的拐弯处望风。
马超赶紧搀扶蔡睦:“究竟何事?”
“曹司空有意向我家下聘,欲为其子聘我家贞姬为妻。”
蔡睦低声,语气轻快:“世人皆知,黑镇北过陈留时,已向我家下聘。今曹司空以权势相迫,毁我蔡氏名节之余,恐有以此激怒黑镇北之意。”
“他怎么敢?”
马超愕然,随即也是释然,点着头:“我明白了,文举公可知?”
“我向文举公求救,文举公则说孟起侠义,可担此重任。”
蔡睦说着后退两步长拜,又跪拜叩首:“我宗族乡党性命,皆托付给孟起了。”
马超听了点着头,上前搀扶又忍不住开口:“你们顾虑的有道理,我那妹夫手段格外狠辣,行事更是无所禁忌。休说你圉县士民,就是陈留人,也难活下几个。”
马超有感而发绝非恐吓,想到自己的遭遇,马超言语间情绪很能引发共鸣。
蔡睦听了不由腿软,曹家已经无药可救,可他们兖州人、陈留人是无辜的呀!
尤其是他们陈留人,不管是从吕布这里算,还是从蔡邕那里算,都是亲近关中的。
由不得蔡睦不怕,旁边望风的路粹也是腿软。
三部王庭的匈奴本族人都快被杀光了,就连半大的孩子也是分两次清理。
汾水渡津处那座山谷的恐怖传说,也传到了许都。
据说入夜起风后,那座山谷就有无数孩童哭嚎。
杀匈奴人都如此的狠辣利索,再杀无险可依的中原人,谁能躲避?
黑熊不仅有绝对的优势骑兵,又有十分强劲的攻城战术。
躲在城里、坞堡里,无法苟延残喘;野外躲避,又怎么可能躲过那么多骑兵的检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