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马无语。
怔怔望着长安死城上空,那里仿佛有无数人影纠缠在一起。
片刻,他回头看木然如似雕像的吕布,如果当年这个家伙击退李傕郭汜,又会是个什么样的世道
他不由想到了王允,恨不得找到这家伙尸骸,召唤出来后,泡在军营的茅厕里
都说文和乱武,若没有王允的逼迫,贾诩何至于出那种同归于尽的毒计
王允仅仅是因为一声叹息就把蔡邕逼死了,连好朋友都这样杀,凉州人怎么可能心怀侥幸
真正毒辣又无能的是王允,是王允选择了这一切。
王允,与明末那群人又有什么区别
大概就是比钱谦益果敢一些,也就这么一点优势了。
感慨莫名,黑熊驱马下龙首山,向长安城而去。
这是一座死城,渐渐靠近,就发现黄泥涂抹的城墙表皮大面积掉落,也有坍塌的墙体。
护城河更是堵塞干涸,抵近后能看到宽阔深沟里土灰掩埋的各种枯骨。
城门早已焚烧,城门甬道内的尸骸被清理出来,随意堆在城门附近。
这应该是后来诛杀李傕郭汜后,其他军队打扫长安城时为方便车辆出入,才清理了甬道。
进入长安城,城内没有完善的建筑,处处都是残檐断壁。
他顺着跑马道斜坡上城墙,城墙上也不乏干枯尸骨。
从这里就近居高去看,视线内所有屋舍、院落都被大火烧过。
若真有泰山府君,那这位一定很喜欢现在的长安城。
他下马,来到城楼前。
城楼也被纵火焚烧只剩下废墟,他拾起一截木炭,在残留墙壁上书写一行字建安七年七月末,黑熊占长安
随手撇掉木炭,黑熊返身上马,不再留恋这座死亡之城,纵马下城墙。
出城入驰道,与吕布纵马一前一后跃入午后温热的灞水,不多时就到对岸。
新丰城,人烟密集。
县令张既就守在西门,望着远远靠近的两名骑士,城上义兵、乡勇也都眼巴巴望着。
受张既信任的十几名弩手已经将强弩架在垛口,静静等候。
渐渐靠近相距百步,黑熊下马卷起皮铠前摆。
掏出作案工具,就站在驰道正中的位置,给新丰城上守军放水。
刚刚纵马跃入灞水时他就想放水,忍了十七八里。
顿时畅快了许多,原地跳了跳,重新上马,抬手在吕布披风上抹了抹。
新丰城墙上,守军、义兵都不以为异。
按着他们的经历和想象来说,攻入关中的白鹅贼,抓来附近的百姓,驱使百姓攻城才是正常的现象。
对方斥候抓几个百姓在城下表演砍头、射术,也是他们可以想象的。
可只是这么轻描淡写的放水,反倒有些奇怪。
张既面皮紧绷着,客观的来说,抛弃个人感情,他真希望这几个白鹅贼斥候去抓关中百姓,在城下一一杀死,以此坚定义兵乡勇的守城决心。
如果他不是北岸高陵人,也不是好多年的新丰县令。
他真的想安排人手,做一些必要的牺牲。
张既思索之际,身边主簿抬手指着北边渭水“县君快看”
张既扭头去看,就见北岸扎营的推船下水,每艘船上站一名牵马骑士,三十几艘船陆续向南岸而来。
而北岸还有其他骑士牵马等候,似乎要投入更多的骑士。
出乎所有人预料,城外两名骑士没有原路折返,反而向左侧骊山后撤。
一名骑士后撤,原地只留下一名持奇异双刃戟的骑将。
北岸,二十六岁的马超双目炯炯有神盯着南岸驰道上那名持方天戟的骑将。
对方没有袭击河岸,放任第一批骑士渡河。
见此,马超对身边的马岱说“那应该就是博望坡英雄太史文恭,据报此人神勇异常,似乎口齿有缺,不能言语。”
马岱也听马腾告诫过,马腾就怕子侄自负勇力,直接跟那太史文恭发生碰撞。
马腾也是有人脉的,他虽然老了,可对太史文恭的战绩依旧很感兴趣。
博望坡、襄阳两场战争发生的时间都不算久远,太史文恭的战绩又过于惊骇,所以民间、官员之间流传很快。
马岱见马超跃跃欲试,就赶紧说“兄长不可大意,今两军相搏,兄长若是有失,岂不是让白鹅贼白白占了便宜”
“我又何尝不知”
马超抬手展臂指着南岸驰道上的神将吕布“对方特来致师,张既不敢应战,我若作壁上观,那营中吏士如何能有士气”
“这”
马岱总觉得哪里不对,就低声说“太史文恭骁猛无匹,兄长若不能取胜,岂不是再说,哪有主将出阵致师的”
“吕温侯、关云长能做,我如何不能做”
马超反问一声,伸手从亲卫将手里接住鎏银战盔戴上,从容扎上鲜红、宽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