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永吞了一口口水,努力抑制神识的蠢蠢欲动。
“兄弟,奶茶!”
沈青云取出两杯,疑惑道:“永哥,这玩意儿可配不了奶茶,得酒。”
“知道你不喜喝酒,”罗永手拿奶茶,碰了沈青云手里的,欣喜道,“为咱俩重归于好的友情干杯!”
等了一盏茶,一桌贩夫走卒打着饱嗝,摸着肚皮离去。
另五个贩夫走卒刚朝空桌迈出一步,俩兄弟就拉着残影给占了。
“掌柜的,先来两碗卤煮,蒜泥加倍,老汤多半勺,其他一概不要。”
掌柜是个年轻妇人,碎花布束发。
她闻声后视,见沈青云,不免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红着脸应了声儿。
罗永贱兮兮低语:“兄弟,就你这一嗓子,高低多半碗。”
“打赌?”
“赌……什么?”
沈青云咣咣摸出两瓶酒杵桌上。
“永哥赢了,我陪你烧刀子,我赢了,我就喝我的快乐水了。”
“妙哉且鸡贼,但兄弟你不懂女人的心思啊,哈哈,我接了!”
少顷。
妇人都不用托盘,两手兜着碗底,双臂还各有三碗。
饶是脚下走得飞快,八碗卤煮不断晃悠,硬是没洒出一滴汤。
罗永眼中掠过一抹赞赏,注视妇人走过来,身子一矮,双臂搁桌上,碗底的手掌一旋,手掌跑了,两碗卤煮嘎达落桌面。
“两位客官请慢用。”
然后带着剩下的六碗走人。
“这功夫,没二十年练不出来。”罗永还待继续感慨,沈青云都开始收烧刀子了,“兄弟,啥原因让她对你视若无睹?”
沈青云吨吨吨灌了三大口汾煌酒,打了俩悠长的饱嗝,才笑道:“永哥真想知道?”
“这不废话嘛,”罗永蹙眉,“这都不是违背常理了,而是违背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的人性!”
沈青云摸摸下巴:“小本生意嘛,再说了,昨儿下午那三碗,已经加了不少。”
“日!”罗永一拍桌子,抄起筷子就要猛干。
“等等!”沈青云叫停,又摸出几个瓶瓶罐罐,“还得加点儿料。”
罗永停下来,边打量边啧啧:“辣椒油,豆腐乳,韭菜花……兄弟,感觉你才是这卤煮的祖师爷。”
沈青云笑嘻嘻道:“劳动人民的智慧,总是共通的。”
罗永失笑点头。
因为除了韭菜花儿,摊位同样有这几样小料。
只是沈青云嫌品质低,只让放了便宜且新鲜的蒜泥。
加料,便等于画龙点睛。
之前稍显油腻厚重的卤香,此刻跟嚼了半年炫迈似的,一刻不停往鼻腔里钻,同时喊着要我要我要我……
罗永忍不住了,筷子几搅合,端碗起筷,便刨便呼噜。
一碗下去,他眼神都直了。
“是红尘的味道,掌柜的,再来……十碗!”
沈青云也吃得粗犷,但讲究。
三角的豆腐。
粉嫩的小肠。
花一般的肺头。
一一品鉴,味道各有不同。
一碗过后,他只又叫了一碗。
连干三碗的罗永,一额头的细汗,却还嫌不过瘾,刚抱起第四碗,就见沈青云慢悠悠摸出一烧饼,掰成小块丢碗里。
罗永不懂吃,但懂吃货。
“瞧兄弟这气定神闲的样子,这种吃法,怕是颇为成熟了……”
如是想着,他手指勾了勾:“给我俩……嚯,掌柜的,再来两勺老汤!”
被一嗓子喊过来的妇人,见二人掰烧饼入碗里,眼神也有些直。
没直多久,震惊就变成了惊慌。
她犹豫少顷,趁俯身擦桌的一瞬,丢下一句话,跑了。
“客官,这样吃会惹麻烦的。”
罗永和沈青云愣住。
“惹麻烦?”
“此地吃烧饼,怕是死罪……”
“哈哈,那我罗永不得死两回?”
……
二人也没当回事儿,把吃卤煮变成了吃卤煮火烧。
罗永死第五回的时候,二人周围多了五人。
俩兄弟分别看了看,罗永继续掰,沈青云起身,朝之前那位管事拱手笑道:“阁下有何指教?”
管事八字胡,腮边儿一撮毛,三角眼吊着似笑非笑的诡光,打量沈青云。
“客官,俗话说得好,入乡随俗,这卤煮可没两位这种吃法。”
沈青云笑道:“方才掌柜的也这般说,还说会惹上麻烦……”
嗯?
罗永微惑,抬头瞥了眼沈青云,接着继续呼噜。
管事听到这半截话,忍不住回头睖妇人。
夫人有感,身躯微颤,却只是沉默,背躬得更低了。
沈青云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