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们忙碌着给皇后净身时,谢夫人就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李北辰在另一个房间里审问了这个自称为平西王的中年男子。
从房间里出来后,李北辰眸子深沉。
他很少见到这个王叔,已经无从记得对方的声音,此时面目又被谢夫人冲动之下划烂无法辨认。
只是对方身着丧服斩衰的最里层隐藏着的龙袍,还有腰间挂着的与先帝腰间同样的玉佩,能说明他的身份。
即用最粗糙的麻布做成的丧服,边上不缝,仿佛像刀剪直接剪开。所以龙袍外面还裹了一层更宽大的白色粗制棉布服装,不仔细看,在夜色里看不出来。
对方似乎对此造成的混淆视听很满意。
他就是要李北辰体验下他过去这些年担忧害怕皇兄一个疑心病就满门抄斩,如履薄冰的心境。没有什么比让仇人日日处于怀疑与担忧之中更令人快意的。
接着命手下侍卫带着这位中年男子去了太极殿,跪在大殿正中。
在殿上,沉痛地宣布了太后殡天、皇后殡天、淳妃逝世、晋王妃、晋王侧妃逝世的消息,宣布了魏王谋反、平西王谋反,陈相参与谋反的事实。宣布了魏王及其余党被诛,平西王二子被诛本人被擒,右丞相陈昂畏罪潜逃。
魏王被贬黜为庶人,对尸身实行剐刑。魏王妃免于死刑,为太后终身守陵,违者死。
平西王及其子、孙贬为庶人,凌迟处死,家眷尽数处以绞刑;府上其余无血缘关系人等无论男女流放至广东服苦役;平西王府私兵全部充公,调至西北兵营参与宁夏平叛。
陈昂秘密参与谋反,证据确凿,其罪当诛,诛其五族。璟妃即日起打入冷宫,褫夺封号,废黜为庶人。陈昂之妻陈氏关入大牢。二人待陈昂归案后并审。
宣布由慕容池代理右丞相一职。迁工部尚书叶明为户部尚书,擢吏部左侍郎周谦为工部尚书。擢表兄李克勤户部员外郎为户部左侍郎。擢大理寺少卿黄少安为大理寺寺卿。
安排表兄、太后的外甥魏美亨入吏部任员外郎;表兄、太后的外甥夏简志从地方上调任中央,任工部右侍郎;表兄、太后的侄子李工亮调任兵部员外郎;任命表兄、太后的侄子李冰玉为大理寺寺正。
擢皇后之兄谢以孝为兵部右侍郎;擢皇后之兄谢以智为工部员外郎,即日赴京任职。
遵照太后生前懿旨,由少傅韩子谦净身入宫长侍左右;晋封瑞婕妤为妃,封号嘉宁。
擢韩子谦之长兄韩子诚为吏部员外郎。调江敬贤的姐夫袁青田任职苏州府,擢升为苏州府七品推官,原推官晋为六品通判。
晋谢夫人以一品忠义夫人。晋江氏以三等淑人。
将被烧毁的殡宫主殿修缮为宫内寺庙,常年为太后祈福。
皇上对太后的一片孝心,加之太后娘娘显圣,才平反了叛乱,所以皇上大力提拔、安插了众多太后娘家的人,大臣们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反对,朝堂一片肃然。
这样的安排里面自然有李北辰诸多的考量。
要想稳住大局,总要先跟有价值的坏人合作,同时还要抛弃一些不合作或者太蠢的好人。
接着礼部官员宣布了全国守孝的仪轨。
皇室成员包括皇帝、后宫妃嫔子嗣自成服之日起,服五服中最重的丧服斩衰百日,素服一年;
京外的宗室亲王、世子、郡王及其家属子女自三日之后着丧服斩衰百日,素服一年;
文武官员服斩衰二十七日,素服百日;其内眷妻妾也需着素服百日。
其他的吏典和僧道等人皆需着素服二十七日。剩下的全国所有的普通军民百姓需着素服二十日。
此外除皇帝举办的祈福禳灾大会,全国所有的宴乐和祭祀活动一律停办百日。
男女婚嫁之事,官员之家停百日,普通军民之家停一个月。
全国范围内严禁屠宰杀生一个月。
在整个过程中平西王不发一言,嘴角始终噙着一抹嘲讽的冷笑。
李北辰在散朝之后,站在高台上,望着宫门外的雨帘,甚至有点恍惚,谋逆之事就这样结束了。
身后一侧站着弟弟李北弘。
“皇兄。”六王爷走过来低低唤了一声。
“你不要恨朕狠心。王妃目前的状况不如直接宣布她在动乱中已逝为好,保全她的名节。”
“臣弟明白皇兄的苦心,”六王爷低叹了一声,“想来是臣弟对不住王妃。”
李北辰满脸郁色,看向弟弟,“照你这样说,朕也对不住晋王妃。”
“臣弟不敢。臣弟只是自责。”六王爷连忙说道。
李北辰目光沉沉地望着纷纷落下的大雨,“我们何必自责。做错的是逆贼,不是我们。又为何把他们的罪孽怪在自己头上,折磨自己就像这雨,突然就下了,自然有它的道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假如没有母后显灵,没有这场大雨,没有你,没有嘉宁妃,说不定此时死的是朕。”
六王爷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