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子时,全体就位。
殿里烧着纸钱,熏着太后生前喜欢的熏香,烟雾缭绕。
秉礼太监宣布了皇帝与礼部官员商议定的太后谥号“孝慈贞肃惠端睿仁太后”,与先帝同陵合葬。
随后高声喊道“举哀”
众人便开始放声大哭。生怕哀哭不力,落得个大不敬的罪名。
皇上和六王爷均以袖遮面,掩住悲戚的面容与掉落的泪水。
在一片哀哀痛哭声中,按照仪轨,举行了一系列的仪式后,太后圣体按照仪轨入殓。
棺木中的太后端庄慈祥,威仪甚重,栩栩如生,仿佛只是睡着一般。
皇上与六王爷依依不舍地扶着棺木,默默流泪。在计算好的吉时到来时,只见棺盖一合,再也看不见。
瞬间悲切的哭声更胜,夹杂着几声嚎哭,所有人倾尽全力,哭出这辈子压抑着的伤心事。
甄婉仪声音清亮,哭起来亦是如此,清婉悠扬,令人听之为其悲伤。
这样的哭声中,甄婉仪感到腹部开始隐隐作痛,额头冒出汗来。她捂着肚子,迟疑地看向皇上。皇上正一脸悲伤严肃地注视着太后的棺椁,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皇上”她低声呼道,祈求皇上能在一片大哭声中听到她的声音。
李北辰听到甄婉仪叫她,目光机警地观察着周围,一边心不在焉地问道,“不舒服”
甄婉仪低声说道,声音里透出紧张和害怕“臣妾肚子疼。”
她多希望皇上能转过头来,温声安慰她。
这时在秉礼太监的引导下,太后的棺椁在一片悲戚的哭声中抬向殡宫,正处于仪式最关键的时候。
李北辰眉头微蹙,简短地命令道,“那你就在原地休息,等朕回来。”
甄婉仪头上的汗更多了,低低地应了声“好”。
时辰不允许耽搁,李北辰关切地望了甄婉仪一眼,“保重”,对梁小宝使了个眼色,即跟着护送棺椁的仪仗队伍前往殡宫。
一群人身着麻衣有序地跟在后面。
梁小宝留下来迅速地指派了四个小太监留下,又去找姜余院使,姜余安排方院判留下来来看护着甄婉仪。
一切都安排好了,梁小宝这才离开,匆匆小跑着赶去和顺宫。
熙容华捂着肚子呆呆地注视着远去的人群,突然感觉异常害怕。
一股热流涌了出来,“太医,太医”
她害怕得说不出话来。
方院判留下时就有不好的预感,此时预感被应验,顿时也慌了神。
故作淡定地安慰熙容华,“娘娘先别慌,哪里不舒服”
熙容华痛苦地说道“肚子痛。”
立马吩咐四个小太监,“你们快扶娘娘去小间里平躺着。不要乱动。”
转身慌慌张张地跑去拿药箱。边跑边下意识地摸了摸脑袋。
心里暗叹,得找时间去趟庙里拜拜,最近实在太倒霉了。
殡宫特意安排在慈宁宫附近。原本里面住着一位苏常在,一早便命搬了出来,搬去了隔壁的承福宫,跟谢才人和魏答应住在一起。
今日奇怪,月光隐没,星子亦隐没。如墨般的黑暗渲染开,仿佛怪兽张开了大嘴。
到处点着大丧的白纸灯笼,有序行走的人皆浑身缟素。
一朵朵的白纸灯笼随着流动着,哭声此起彼伏,当真是凄凄惨惨,宛如万鬼啼哭。
都不知这群人里,哪些是人,哪些是鬼。
唯有僧人诵念的经文声,能稍稍安抚人心。
就连一向不信鬼神的江月白在此情境下都感觉浑身发凉,头皮发麻。完全搞不懂为何要搞这种大半夜的入殓仪式。
眼中紧盯着皇上的背影不敢松懈,心中不由自主地颂念佛号来。
也不知道是哪一个人先动的手,总之,送葬队伍突然变得混乱,打斗声四起。
后宫女眷、朝廷命妇们惊慌失措,互相推搡踩踏的尖叫声呼喊声哭声混在一起。
李北辰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的发生,里三层外三层,一共二十多人,将他护在中心。
在打打杀杀的背景下,遵循圣意,抬着棺椁的队伍照常行进,和尚照样念经。
而李北辰亦是如此,保持着正常的步态行走。
白色的布染上了鲜血格外的刺眼,谁受了伤,哪里受了伤,一目了然。
最难的依然是不知道谁是敌人,谁是同伴,而且还有太后棺椁中途不能落地,仪轨不能中断的掣肘。
我方再次十分被动。
一圈拿刀的逆贼对着皇帝围了上来。皇帝外围的三圈侍卫与这些谋反的逆贼拼杀了起来。
突然有四个瓷罐从不同方向朝着皇上扔去,上面有一段火线被点燃,如迷你的烟火在绽放。
不好,敌军扔来的是火器。
江月白心中大惊,拽住李北辰的袖子,大喊,“皇上快跑,有炸弹”
也几乎在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