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垂着眸子,沉默着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拿着帕子,沉默地流着眼泪。
“母后母后”老六立马离开座位,蹲在太后的腿边,双手握住母亲的手,仰着头注视着。
“母后放心。儿子会照顾好自己的。”
“儿子每个月给母后写信,汇报近况。”
“儿子争取早点让母后抱上孙子。”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太后收住了泪水,挪开了擦眼泪的帕子,注视着儿子的眼睛。
开心地问道,“真的”
“真的。”老六斩钉截铁地说道。
为了让母亲开心他豁出去了。
他笑嘻嘻地说道“快的话,说不定下个月就能听到喜讯。”
太后又开始擦眼泪,哽咽着说道“你得要说话算数,可不能骗哀家。”
老六握着母亲的手,感觉这话怎么听着这么熟悉。突然间恍然大悟,这不是他小时候跟母后说的话吗
两行泪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母后,儿子一定说话算数。”老六双腿跪在地上,郑重承诺。
李北辰心里盘算着,稍后召礼部尚书进宫,再从京中官员的庶女、就藩所在地官员嫡女中分别挑选两名未婚女子做弟弟的侧妃。
江月白转过身去,悄悄抹掉眼泪。
她想起离开家坐火车去北京读大学的前一夜。
她跟母亲也是这样促膝长谈,说了好多好多话,握着手依依不舍。
母亲也是跟太后一样,明明为她感到万分高兴,明知道她只有离开家才会有光明的未来,可就是一直在默默地掉眼泪。
是担心,是不舍,是心疼吧。
大概天下的母亲都一样。
江月白因为弟弟和母亲的对话偷偷落泪,让李北辰感到心疼。
他猜测她流泪是因为她的身世。继母对她再好,也无法替代亲生母亲在一个人心中的位置。那是血脉相连的本能。
李北辰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江月白,转头对太后恭敬地说道,“母后,朕带着福贵人先回去了。您跟老六再多聊会。”
太后抬起头,目光扫过江月白,又回到李北辰身上,最终落在跪着的李北弘脸上,“也还。”
老六眼睛都不眨地目送大哥带着江月白离开。太后沉默地望着老六,心疼地不发一言。
直到看不见人影了。老六还痴痴地凝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别看了老六。他们已经走了。”太后紧紧握着小儿子的手,慨叹了一声。
“起来吧,跪久了对腿不好。你喜欢谁不好,为何要喜欢她。哀家都替你感到难受。”
老六反握着母亲的手,摇摇头,笑着说,“儿子不难受。儿子喜欢她,与她无关。只是有些舍不得,想离开前再多看她几眼。”
“你不难受”太后显然不相信。
“不难受,”老六露出一个坦然的微笑,脑海中浮现出她在花园里舞剑的模样,“她在大哥身边是最好的。看得出,她对大哥一片真心。大哥也很喜欢她。”
太后不置可否地叹了口气。
不忍心戳破儿子故作轻松,自我安慰背后的痛苦。
情之一字,世间最令人无可奈何。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只是
太后忧虑地问道,“你跟王妃之间还好吧”
“儿子跟王妃琴瑟相和,感情很好。母后放心。儿子知道分寸。”老六郑重其事地说道。
忽然想到某些事,笑着望向母亲,“母亲不是已经都知道了吗”
太后没好气地瞪了老六一眼。
她确实对老六不放心,在晋王府安排了眼线,夜夜去听墙角。
太后叹了口气,“你都要离开京城,今日你就陪着哀家,用完晚膳再走。”
老六正有此意,“好,都听母后的。”
说完,掺着太后的胳膊慢慢地往外走,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抑制住内心离别的伤感,谈笑风生。
此去一行,老六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母亲。此时能陪伴着太后,自然要尽可能地让她开心。
走到湖边,母子二人眺望湖面,波光粼粼,无边无际,太后侧过脸看向老六,“既然你不能参加哀家的生辰宴,你是不是该送给哀家份贺礼”
老六蹙眉想了想,叹了口气,一本正经地说道,“天下的宝贝都在皇宫里。母后宫里什么都有,儿子这次都不知道送什么好了。想要给母后惊喜,不容易啊”
“你会想不到送什么”太后笑着问道。老六一向鬼怪精灵,送的东西都很新奇别致。
“是啊。世间俗物能配得上母后这般尊贵的太少”老六一脸的无可奈何。
“就你贫嘴”
老六看向母后头上镶嵌着钻石的发钗,微笑不语。
这支发钗算不算他和江月白一起送给母后的毕竟上面最大的那颗钻石是江月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