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声拨动打火机点燃香烟,煞有介事的打量着办公室的陈设。
“我这办公室有什么稀奇的。”金克木没抬头,淡淡说道,“可没有好宝贝被你糟蹋。”
“那镇纸不错,侄儿早就踅摸上了。”程千帆微笑着说道。
“给你。”金克木放下手中的毛笔,随手拿起镇纸,直接丢了过去。
“谢金叔赏。”程千帆伸手接过,“那侄儿就不客气了。”
“没受伤吧。”金克木靠在椅背上,瞥了程千帆一眼。
“吓得不轻。”程千帆摇摇头,“若不是侄儿命大,现在已经被炸的七零八落了。”
“这就是你擅自调人,荷枪实弹开进麦兰区的理由?”金克木面色不善的看着程千帆,“军卡,轻机枪都上了。”
他看着程千帆,“程副总搞得好大阵仗!”
金克木手指点了点程千帆,“咛阿晓得,我这边的电话都快被打爆炸了,先是坦德先生,后来费格逊阁下的电话都打来了。”
“他们问我,出什么大事了?”金克木越说越生气,“问我中央巡捕房出什么大事了,是不是日本人打进来了?”
他一拍桌子,“程副总,‘小程总’,程总,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回上峰的话?”
“有人要害我!有人要害中央巡捕房的副总巡长!”程千帆弹了弹烟灰,目光毫不畏惧的与金克木对视,“金叔,金总,这个理由充分吗?”
说着,他起身,拎起暖水瓶给金克木的茶杯续水,微笑着说道,“金叔,有人要害你侄子我啊,还有你这更胆大包天,更恶劣的事情吗?”
……
金克木盯着程千帆看,忽而笑着摇摇头,他拿起茶杯,呷了一口,“总归是你有道理,事情是你弄出来的,你自己亲自向费格逊阁下打电话汇报。”
“侄儿明白。”
“真的是张笑林的人干的?”金克木淡淡问道。
“抓到活口了,是张笑林的人,正在审讯。”程千帆说道,他露出踟蹰之色,最终还是说道,“抓到一个日本人,说不好还有日本人掺和其中。”
金克木脸色微变,“日本人?”
他看着程千帆,“你不是和日本人关系不错么?”
“侄儿与人为善,和所有人关系都不错。”程千帆笑了笑,“可这也挡不住想杀我的人那么多啊。”
“那个日本人呢?”金克木问道。
“毙了。”程千帆正色说道,“他骂我,我气不过,开枪毙了。”
金克木明显错愕,他盯着程千帆看,须臾,点点头,“毙了好,毙了好啊。”
……
哗啦。
“咛只小瘪三!”
“气死我了!”
张笑林气坏了,他挥舞着文明棍,将目光所及之处的花瓶、碗碟砸了个稀巴烂。
就连那个新换的意大利进口的大鱼缸,也被张笑林一棍子敲烂,鱼缸里的水倾斜而下,他最喜爱的龙鱼在地板上拼命的蹦跶着。
张笑林面色阴狠,两步上前,直接一脚将龙鱼踢飞出去。
可怜的龙鱼落地,在地板上吐着泡沫,眼见得活不了了。
他刚刚接到手下的汇报,他在中央区的一个赌档,两个烟馆被巡捕房查封了,手下和顾客也都被巡捕抓走了。
不仅仅如此,霞飞区以及麦兰区那边的场子也被巡捕房上门搜查,搅的一片狼藉。
此外,贝当区以及福熙区和东区那边,巡捕房的电话也到了,先是道歉,然后说治安检查,免不得要惊扰他的场子。
张笑林气坏了,质问对方要做什么,对方陪笑着说例行检查,不过,在他的逼问下,贝当区的总巡长还是小心翼翼说了句‘张会长既然要做,怎虎头蛇尾’?
他这才知道,是程千帆借口说他被自己这边派人暗杀,现在在报复。
“欺人太甚!”张笑林坐在沙发上,双手按在文明棍上,犹自气的气喘吁吁。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虽然早就恨不得弄死程千帆,但是,有日本人再三警告,他确实是没有安排人动手。
在张笑林看来,这是程千帆欺人太甚,是故意找借口搞事情。
“老爷。”隋二椋看到张笑林发泄完毕,这才走上来小心翼翼说道,“刚得到的消息,程千帆确实是在麦兰区挨了炸弹袭击。”
“死了没?”张笑林先是错愕,然后惊喜问道。
“没有。”隋二椋摇摇头,“炸弹安在汽车底盘的,爆炸的时候程千帆不在车上。”
“咛只瘪三命大!”张笑林遗憾不已,气呼呼说道,“知道是什么人干的么?”
然后,他就看到管家沉默了。
张笑林面色一沉,“说。”
“炸弹安放在一个叫费贤达的粮商的车子上,费贤达的车子停在了程千帆的车子边上。”隋二椋说道,“炸弹爆炸的时候,程千帆正在聚财楼吃饭,他的车子被炸毁了,伤了一个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