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看,这事情没那么简单。”留在咸阳宫的冯敬,他也蓄了一把漂亮的胡须。
“想要修改《秦律》,目的是什么?如今的秦律,那是由曾经的廷尉,如今的左相和皇帝陛下身边的赵高共同审理校订的。修改《秦律》,这不是在打左相的脸吗?”
张苍双手作揖,他倒是迫不及待了。
张苍懒得搭理冯敬,他的屁股就坐得不正。听着也说不出来什么人话。
“我听说,皇帝陛下此前曾在夜间,穿着在月光下会发光的蚕丝深衣,于夜间在兰池附近游荡。结果招来了强盗,险些把皇帝陛下给打了。”
冯敬一听,顿时神色紧张。
“咸阳城的治安,天下第一。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张苍袖子一挥,他望着冯敬,义正言辞地道,“我看未必。我要联合大臣们共同上奏,劝告皇帝陛下赶快从那平定六国的美梦中醒来,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些事情。”
邵平听了,心里打了一个激灵。
好啊,你个张苍。吃饱了撑得。
大家都没说穿‘皇帝陛下一直在光屁股的事情’,你倒是好,主动前去。
“那你自己一个人去,若是死了,别让血溅到恒阳宫门口。”
邵平很是严肃。
张苍也不甘示弱,他望着远处大开着的殿门,高声嚷嚷着,“忍忍忍!躲躲躲!什么千年老乌龟!”
“再这么下去,家底都要败光了。”
邵平望着张苍,他生平第一次有想要和人动手的冲动。
“你再喊一声,我就把你轰出去!”
张苍和邵平,二人互成犄角之势,谁也不让谁。
陈平只是整理个府库的功夫,一回来就看到两人在吵架。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恒阳宫里最保守的人和最激进的人居然吵闹起来。”
冯敬本来不想管事,这两個都不是好惹的主。但是想着他是执戟郎,这要是不管,他妹妹未来皇后非得抽他一顿不可。
“大热的天,聊这个干嘛啊?都消消火。”
“你问我为什么聊这个?!”张苍望着冯敬,眉毛都竖起来了,“现在整个太学都在传这件事。你知不知道,那些庶民都忍了多久。他们忍个三五年,尚且有挽回的余地。等忍个十年八年的,到时候就要天下大乱了!”
张苍高举着袖子,在恒阳宫里咆哮起来。
他向来是豁得出去那种个性。
主要,张苍之前在咸阳宫里忍了嬴政太久了。这家伙好大喜功,喜欢养奸臣不说,十足的霸道自私,人事是一点不干啊!
算上今年,已经是忍了十四年了。是个人都要爆发了,何况一贯喜欢孟子之说的张苍呢。
“五大夫,劝你放尊重些!我的剑可不是好惹的。”冯敬自然不会示弱。
张苍就这么瞪着冯敬,他正打算数落数落冯毋择和冯去疾的‘好事’呢。
邵平也大声问着,“张苍,伱这张嘴,到底什么时候能消停!?”
扶苏坐在殿里,静静听着门外争吵。
他非常好奇,这宫里这么多人,没有人能够镇住张苍吗。
殿里不远处,陈平看到他们三人在争吵,便没有出面,只是一直暗暗观察。
五大夫张苍对始皇帝不满,太子就这若是还留着五大夫,那就说明,太子是明白始皇帝的问题的。
若是把他撵出去,那就说明,太子是要和张苍这样的人划清界限的。
听说太学里的人都在等着太子劝谏始皇帝,人人都在议论此事。
三人在院子里争吵,慢慢地,一个华衣妇人缓缓地从台阶下走下来,双手交叠放在小腰前。身后跟着四个婢女,皆样貌端庄。
她笑语盈盈,嘴角处浮现两个梨涡。
“五大夫——”
张苍一听到这个柔弱的声音,好似被电击中,浑身上下骨头都酥麻了。
“见过甘棠夫人。”
“难为你还能看得见我。”冯绾绾仍旧微笑,嘴角还是露出两个梨涡。
张苍左顾右盼起来,“夫人,臣错了。”
“你何错之有啊?”
“臣……臣就是一时激动。还望夫人毋要怪罪。”
“我听说相里车他们发明器械,又或者研究那些重力之类的。那里常缺人手啊。”
张苍闻言,面红耳赤夹着屁股赶紧走了。
冯绾绾站在楼梯上,望着张苍远去的背影,脸上的梨涡也慢慢消失了。
“心急,不是好事。你们说呢?”冯绾绾望着冯敬和邵平。
“夫人说的极是。只是就怕夫人这次摆平了五大夫苍,下一次他还是会故技重施。”邵平十分无奈。
冯敬忍不住埋怨,“这还不是因为他以荀卿之徒的身份,再加上当初整饬百家有功,如今领衔御史职位。从太子手中接管了诸子百家。”
“诸子百家之人,尤其是儒家孟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