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毅不免心惊,“大哥,这种话言之尚早吧。皇帝陛下只是一时兴奋而已,换做任何人,都会在天下一统这样的功业面前不可自拔。皇帝陛下迟早会清醒过来的。”
“但愿吧。”
事实证明,蒙恬看得还是比较长远的。
——
却说李信被人安排下去饮酒,他却无法尽兴,他有许多话要告诉扶苏。
傍晚睡不着,他又来求见扶苏。
“太子,您真的应该回去看看。现在的咸阳城,风气已经和过去大不相同了。铺张奢侈之风盛行啊,连我都看不下去了。”
“家父常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奢侈往往是祸患的开始啊。”
“非但如此,如今朝堂上的氛围也不一样了。就是宫中,也来了一帮术士。宫中、府中,那些不干实事、只爱说空话、说好话的人越来越多了。说难听的话、说真话的人越来越少了。”
“谏官们纷纷感慨,都是因为皇帝陛下罢免了丞相的缘故。”
扶苏听着感觉不大对劲。
他发现李信敢光明正大的在自己面前说嬴政的坏话,不是因为对嬴政不够敬畏;而是在他的世界里,已经是人人都在议论嬴政的所作所为了。
只是因为扶苏身在临淄城,对这些事毫无感知。
“事情竟然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吗。君子一旦怯懦,后退;小人就会得寸进尺。君子和而不同,朋而不党。小人则势必聚而党之,随后伐异。丞相绾一走,朝中势必开始混乱。”
李信点点头,“太子说的一点不错。他们就是看到丞相绾离开了,所以无所顾忌。”
二人又喝了点酒,扶苏想着要不连夜送走李信吧。再这么谈下去,到时候他失去的只是侯爵之位,自己失去的可是一个帝国江山啊。
李信看着扶苏会见他时,都不留左右侍奉,显然是十分信任他。
便趁机拉着席子,拿着箕座,来到了扶苏的身边跪坐下。
他非常虔诚地行礼,似乎是在叩拜祖宗、神明。
“太子,您上次说的话,还算数吗?”
扶苏端着的酒爵,也不得不在空中稍作停留,“将军所指的,是哪一件事呢?”
“我亦然是有可能成为一方诸侯的人啊。”李信凑近认真问着。
昔日双目如电、威风凛凛的李信,当他在面对可能到手的诸侯王位时,也流露出了贪婪的一面。
因为贪婪,所以双目也不再澄澈。
可固然如此,李信这种人绝对是有底线的。至少扶苏不相信李信是一个会为了一个诸侯王的位置就去和嬴政作对的人。谁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筹呢。
“这得看陛下的意思。”
李信一听这个,立刻叫嚷起来。“陛下不许分封。现在大伙儿都看着您呢。”
“大伙儿?到底有多少人希望我回去?”
“起码一半的臣子都盼着呢。”
扶苏如今才知道树大招风这句话什么意思。
固然扶苏之前也想要利用群臣想要分封的心思和嬴政抗衡,但是他不能阻挠皇帝制度的建立啊。
假设自己利用这个机会,铲平了嬴政。自己上位,到时候还是要迂回施行郡国并行制,最后还是要削藩王。那皇帝制度的建立又等到什么时候呢。
目下,并不是好时候。
而且作为儿子,他没有反对老子的名目。
扶苏摇摇头,“那我更不该回去了。我身为陛下的儿子,怎么能够帮着臣子和皇帝陛下在这种时候作对呢。”
李信听到了,却大为赞赏。
“我正是欣赏太子这一点啊。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就去做大逆不道的事情。太子今日会放弃这样的绝佳机会,效忠皇帝陛下。日后对待臣子,也绝对会是一个言必行,行必果的人。”
“臣敬太子一爵。”
李信就担心扶苏这小子看着人模人样的,别是个衣冠禽兽。自从上次扶苏和他谈话,李信就发觉太子藏了好多手。
李信唯恐太子造反,自己也跟着遭殃。
现在李信在天下人心目中的地位可是恒阳太子在战场上的得力助手啊。
外人都说他和太子心意相通。
现在李信没这些烦恼了,只要太子不反,以后太子就能顺理成章做皇帝。而他到时候也可以顺理成章得到太子的重用。
扶苏自然是一脸惊愕,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饮下李信所敬的酒。
这个李信,千里迢迢拿这个来考验我是吧。
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后,李信高高兴兴地离开了临淄,前去辽西郡戍卫。
可送走了李信,很快,五大夫杨缪等人前来齐鲁之地戍守边疆,也来拜见扶苏。
扶苏自然一一按照礼节款待。
杨缪和李信的想法全然不同。李信不希望扶苏造反,因为这样会让他感到为难。但是杨缪却唯恐扶苏没有造反的意思。
因为这样他和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