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徐徐前进,又往驿馆里走去。
只是这一次,车上载的人是刘季。
刘季上了战车,自然和旁人上了战车完全是两幅嘴脸。
刘季几乎是见人就招手,逢人就要夸耀一番。
弄得车上的渠丰都不好意思起来,这个刘季,愣是把自己整出了一副将军气派,好像他才是指挥的人
因为这是神秘的秦国将军去请他,所以刘季自然有底气,再加上多年的夙愿终于成真了。
刘季虽然还没有得到任何正式的封赏,但是照之前的情况来看,他起码也能混个守卒。
是以现在的刘季已经有了鱼儿终于离开了小溪,奔入大海的感觉。
甚至于为了去见神秘贵人,刘季还换上了自己多年不穿的袍子。
一个原本嬉皮笑脸的人,让人怎么看都像是下九流,可是忽然当他站在战车上,却做到完全无视身边那些对他冷眼相待的士卒。
是以街坊邻居看到刘季这副姿态,还有些不适应。
站在马车穿着新衣服的刘季还是非常有气度和魄力的!
刘季在车上威风凛凛,其气势和气质让周围的人都以为前面战车上的渠丰只是个给他开路的。
渠丰自然也察觉了。
人与人智力、才能的高低,很多时候是差不多的。但是因为环境、出身起点的不同与平台的高低,影响了这個人的发挥。
所以平台和机会是何其的重要啊!
对于有权力有地位的人来说,这些东西是他们生来就应该享有的。
而对于处在社会最底层的人士来说,若是能够拥有这样一个平台或者机会,就能够改变他们的一生。
而身在高位的人,只要意识到这一点,大多数都不会轻易放纵自己的,一方面是喜欢享受功名,另一方面是不希望刘季这样出身低微但是有才能的人取代他们。
渠丰见到刘季这样,更加笃信,这个小子日后会想着取代他们。
战车上,渠丰眉头皱起,心事重重。
而刘季还在第二辆战车上和来往的乡亲们打招呼。
即便是对于那些曾经奚落他的人,刘季也不把那些腌臜事放在心上,完全是接受一切,包容一切的心态。
沛县的人看到这种情况,纷纷搬出席子来议论。
“这沛县是怎么了,要出大人物了?”
“我的天啊,这秦国连刘季这样的人都愿意重用,我觉得我家的小子也有机会啊。”
乡亲们纷纷聚在一起,有的甚至连夜跑去萧何府上请求托关系,有的则是跑去县府里求见县丞,希望能引荐一番。
但是县丞哪里敢啊。
只是在听到刘季都被秦太子看上之后,县丞也开始坐不住了。
“什么,刘季都被召见了?”
县丞也开始坐不住了。想我堂堂县丞都没被太子召见过,他一个刘季,地痞无赖,居然也能被太子召见,实在是可恶啊。
这怎么行。
县丞坐不住了。
这时候,门外一个年轻儒雅的小吏走了进来。
“县丞,萧吏虽然走了,可是这些天来找萧吏断案的人越来越多,我虽然把案子都记录在上,可是如今这案子都堆积如山了。不知道该交给谁人处理啊?”
“曹参——萧吏平日里最信任的刀笔吏是谁啊?”
“是我。”
“那你就自己把这些案子都给处理了。萧吏不会再回来了。”县丞上前,拍拍曹参的肩膀,“以后你就是狱吏了。”
曹参正年轻,不过二十刚出头。仪表不凡,谈吐更是十分有修养。
他十分疑惑,“县丞,为什么呀?”
县丞听到这个问题,起先笑了一下,随后他环顾四周,望着这周围的山,无垠的地,数不尽的人家,捋须道,“这个地方,太远,也太小。岂能是大人物可以久居的地方啊!”
曹参闻言,没有说话,只是作揖出去。
他出了门,望着县府里的一草一木,又闻了闻手上的竹简。
功名富贵,乃是天定,争取又有什么用呢,只是徒增伤感罢了,还不如趁着活着,多读几本书,多做一些事,免得到了死的时候,只是白活而已。
曹参自己坐了下来,他没有断案的经验,只能自己翻阅《秦律》十八种,然后看《封诊式》,照猫画虎先写个样案。
月亮挂在了天幕上。
刘季到了驿馆。
这驿馆并不豪华,甚至连萧何的府邸都比不上,这和刘季想的完全不一样。
只有到了内院,才有一处走廊,院子里一个水潭,一条溪流贯穿水潭。
院子里飘溢着烤鱼的香味。
这些秦国的士兵一语不发。在见到刘季进入院子之后,所有人都像是判官在凝视罪人一般的眼神打量着刘季。
但也正是这些虎贲卫使得这间根本不起眼的驿馆顿时威严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