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曲过来,都是壮实的汉子,还将购置战马与兵杖后剩余的黄金交给我了。我便自作主张将那些钱财给他们购置了几套衣裳、囤了些入冬后御寒的酒水,以及均分给各人当零用,无了。”
“还有,张公贲与牵士毅讨贼归来后,还与我细细说了战事经过,让我转与你,我现今与你大致说下。那日张公贲”
“此事就不必说了。”
随手将束发的葛布巾扯下来,已经扒得只剩下单衣的夏侯惠,打断了他的话语,还示意他避开,“不过数百落的小聚邑而已,张公贲与牵士毅将兵袭之,如鸱衔腐鼠耳。彦靖,我要沐浴了,你若无他事,可代我前去知会韩云从等人一声,让他们准备半个时辰后随我前去右北平。”
都是男人,有什么好害臊的?
心中嘀咕了句,丁谧也没有反驳,道了声“也好”便转身走出去。
的确,让张虎与牵弘引本部前去袭击段日陆眷的小聚落,犹如让三旬壮汉去揍七八岁小儿,双方实力都不是一个级别的,没有什么好说的。
但才走出里屋他又微微顿足。
他倏然想起了,自己还没有将魏舒作书信言及的事情知会夏侯惠。
只不过转念想了想,他并没有转身,还是继续迈步往外走。
罢了,反正也不算紧要之事。
待他从右北平与毌丘俭会面归来了,最提及也不迟罢。
走出外屋,只见得悉夏侯惠归来的韩龙,已然聚集了部曲正伫立在屋外,应是要给夏侯惠汇报以及引见部曲。
“云从来得好快啊~”
见状,丁谧也在脸上堆起笑容,打了声招呼后便说道,“将军此时在沐浴,让我转告你”
三日后,傍晚。
右北平郡治所土垠县,封大水畔(六股河)邮驿。
满脸倦色深深的毌丘俭草草用完餐,起身取水净口时示意驿卒收拾餐几,然后走出邮驿沿着水畔步履缓缓消食。
餐几的肉羹酱汤、盐菜与黍饭都剩得挺多的。
让过来收拾的驿卒见了,不由感慨后院养着的细犬今日又有口福了。
他并不觉得是毌丘俭乃膏粱子弟、吃不惯这些简陋的粗食,而是知道这位刺史琐事缠身且有心事,以致食欲不振。
如他在这入住邮驿的七日里,就几乎没怎么入睡过。
不是伏案挑灯夜战,就是独自枯坐在后院直愣愣盯着月亮到三更。
哪怕太守这两日都没有再遣人送案牍来、乌桓单于寇娄敦之弟阿罗槃以及左家之人也离去了,毌丘俭仍旧是神色郁郁的样子。
是担忧马上就到来的严冬,大雪会压塌房屋以及冻毙的百姓过多吗?
但这些年的冬天一岁赛一岁寒,百姓冻死房屋倒塌也是不可避免之事,有什么好担忧的呢!
再者,今岁收成也不错啊~
幽州都连续三岁没有歉收了,白灾时冻死的牲口也少,都不需要请朝廷从冀州转运粮秣也能熬过明岁的青黄不接时,毌丘使君应该庆幸才对啊~
闲得没啥事情的驿卒,将残羹倒入细犬的陶盆中,看着细犬大快朵颐时尾巴快速摇摆的欢欣,心中也在琢磨着。
当然了,他这个念头转眼便消失了。
身为斗食小吏的他,琢磨这种事情不过一时兴起而已。
而且翌日毌丘俭就要离开右北平了,他的日子也要恢复往常波澜不惊的样子了,没必要瞎琢磨。
哒.哒..哒.
一阵密集的马蹄声由远至近。
正在喂狗的驿卒听到后,依着职责连忙快步出来迎接。
只见约莫三十骑已然来到邮驿外二十步,正陆续跳下战马。这群人皆是风尘仆仆的精壮汉子,身着劲装,背弓配刀,长矛挂在战马上,行举虽也整齐但没有行伍之气,像是大族或豪商的护卫,又或者是贼寇。
因为这群人身上的草莽之气很足。
是外郡的豪族过来拜访毌丘使君,还是民间游侠儿过来投军呢?
睹人无数的驿卒暗自猜测着。
他没有向前询问,因为毌丘俭留在这里的亲卫已然戒备,且一队率也出声喝止来众了。
来的当然是夏侯惠一行。
先去了右北平太守府寻不到人的他,跳下战马后与队率表明身份且问了几句后,便让韩龙带着部曲们自去寻暮食,自己则是让队率分出几个人引他前去见毌丘俭。
饭后散步的毌丘俭并没有走出多远。
龙鲜水汇入封大水处的口岸,在这个时节有许多种鸟类停歇,其中不乏白鹤、丹顶鹤等令文人骚客诗兴大发的天地闲客。
最早以文才入选东宫属臣的毌丘俭,也颇喜欢鹤舞于水的场景。
但他如今过来观鹤,却是带着劳神于案牍的疲惫、将心绪寄托在闲云野鹤的从容舞姿上,为自己寻得片刻的心宁。
他近来太累了。
筹备伐辽东的军务与物资已然让他脚不沾地,但还有夏侯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