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的国师府灯火通明,前殿高高伫立一金尊大佛,香火缭绕,禅意濛濛。
殿内有一人坐于蒲团之上,白衣胜雪,身姿挺拔修长,俊绝的眉眼沉静闭合着,比这佛像更多了几分神性。
门外突有宫人低声传话:“大人,陛下召见。”
那人缓缓睁眼,灯烛浮光映在深渊一般古井无波的眼眸中,他未出一言,宫人安静退下。
国师府位于皇宫内,附近有专门为皇帝礼佛的大殿,世枞宫靠窗坐着,拿了一串佛珠于手上漫不经心把玩。
来人无声坐于他身侧,世枞宫抿一口清茶:“此次一战,南玉国元气大伤,主动求和成为附属国,允诺年年进贡真金白银、连城珠宝。”
他侧头看向对方:“国师怎么看?”
白织羽闭眼许久,再睁眼便道:“南玉有反叛之心。”
世枞宫眯起眸子:“朕知道了。”
他看向白织羽前额,那抹红色似乎较之前更为浓烈了,不由道:“国师之前所言,朕觉得还有挽回的机会。”
“朕已命人遍寻天下有名医者,国师且养好身体。”
历代国师都是特殊年份降生的孩童,特征之一就是额前艳红如血的眉心痣,每隔百年出现一次,前者死后者生,有知天晓地的大神通。
东泽国能屹立于天下数百年,这件传承已久的秘辛功不可没。
但百年未至,却现了新的国师之象……
白织羽摇摇头,离开前道:“此皆命数,陛下不必担心。”
回去时经过一处府殿,假山景致旁隐约有人声传来,白织羽似有所感,骤然望去。
“卫公子心口有弱症,管的倒是很宽,这猫打碎了我的东西,活该受到教训。”
路边立着几人,一人嚣张跋扈,傲满看向面前的青衫男子。
那人身姿如竹之盛,声音清风荡开一般低缓:“我偶尔喂养这只猫,它向来乖巧,此事应是有误会,劳烦段公子放开它。”
那名段公子身后有两个五大三粗的侍卫,有一人手里抓着一只白猫的尾巴,将它吊在空中,几人看猫儿凄厉挣扎起来反倒哈哈大笑。
青衫男子俊逸雅致的眉眼低低垂着,脸更苍白了几分,以手抵唇低低咳嗽几声,无端惹人几分怜惜。
段公子看他这副将死之人的模样,也被猫的惨叫吵到头疼,不耐烦道:“行了行了,放开那只猫。”
“你们南玉国此次战败,料想你也好活不了几年!”
侍卫将猫随手一扔,卫竹兮接它入怀,待几人大摇大摆离开,他才轻抚它雪白的皮毛:“……快躲起来罢。”
清磁的音色带着几分不明朗的暗沉。
南玉国的质子?
白织羽于假山另一侧站了许久,瞧着白猫躲进草丛,那人清缓的脚步声传来,才携着宫人迈步离开。
每个国家送来的质子都住在质子府中,卫竹兮回了
居所,这处院子偏远,仆从并不尽心,院子里杂草荒芜,房间也简陋破败。
许是方才在外面吹了风,一进屋他就又低咳几声。
想起刚才嚣张跋扈的段公子,他唇角勾起一抹笑,平日温润的眸子却寒意遍布。
此人不留也罢。
“铮——”
烛光轻晃,室内突然探进几个黑衣蒙面的暗影,刀光毕现,卫竹兮迅速避开,眸色一凛,面上却恰到好处泄出几分慌恐:“你们是谁!?”
看他躲开了刀尖,几人似有惊讶,招式更为狠辣。
武力悬殊,卫竹兮被一刀刺在手臂上,素日里温润的眼眸骤然暗了下来。
他握上腰间玉佩,还未动作,房门被轰然炸开,箭矢划破气流射进屋内,瞬间击中了四名刺客。
最后一人眼眸狠厉,正欲向卫竹兮补刀,抬起的手臂就被铁钩银弩刺破,嗖的一声,血雾瞬间膨散开来。
刺客手中的刀当啷掉在地上,卫竹兮抬眼看去,一群侍卫迅速涌进房门,其后慢慢踱来一人,白衣似雪,眸色冷淡,手中拿着锋利乌金剑弩。
血液从伤口流失,卫竹兮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印象,是男人额间如血的红痣,与望向他的浮光眼眸。
周围传来阵阵暖人的檀香,卫竹兮睁眼就发现自己在一处床榻上,手臂上的伤包扎仔细,已无痛感。
窗外天光明亮,落进布置素雅的房内,他怔了半晌。
“你醒了?”
门外进来一人,光落在他雪色衣衫上,留下修长的影。
是素来神秘的大国师,卫竹兮此前只在宫宴上见过他几面,他坐起身道谢:“多谢国师相救。”
白织羽看他唇角温和的笑意片刻,又落在他病美人一般的苍白俊脸上,似是知道他要问什么,音色极冷,语气却平缓:“昨夜的刺客已有人去查,我也是恰好发现,不必多礼。”
卫竹兮还欲言语,喉间却传来一阵痒意,他以手抵唇轻咳了几声。
白织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