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交叠放在身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回答道。
aanb。”这次阿兰提醒的,是他的雇主。
“eequue ie, eeaanbà ernne。”夫人眼帘微垂,一脸淡定地看着阿兰,声线喑哑无情地说道。似乎只有在芭芭拉面前,她会表现出一点生机和活力。而她的扈从,只能窥见她全副武装的冰冷外壳。
“ votreaanbda。”虽然面色如常,音调稳定,但芭芭拉仿佛能听见阿兰内心深处的叹息。
“不光是我的丈夫,我的父亲也是如此。他们把我看作一件物品,而不是一个人。”
“如果我的丈夫,或者我的父亲这样对我,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吗,夫人”
“你会怎么做,亲爱的”
“我会一人给他们的卵蛋来上一脚。”
贝当古夫人先是掩住嘴,噗嗤一声轻笑出来,随即转变成了贵妇人形象全无的放声大笑。
“我想这样做,已经想了八十年了。”阿兰擦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跟在二人身后继续翻译,“我活了八十八年,最渴望的事情就是挣脱牢笼哪怕是像奥吉耶夫人这样,把头和半个身子伸出铁笼,呼吸一下也好。”
“如果能挣脱牢笼,您最想做的是什么”芭芭拉问道。
“我想做个钢琴家。”
“钢琴家”
“我妈妈是个钢琴家,小的时候她会把我放在腿上,一遍又一遍地为我演奏德彪西、肖松和福尔。作为一个蒸馏师的女儿,她却怀揣着一个成为音乐家的梦想。一直到我结婚为止,我都一直希望能帮妈妈去看看这个世界。乘坐游轮,游遍全球,给不同国家、不同文化的旅客弹奏他们喜欢的乐曲。”
“但那是你妈妈的梦想,不是你的啊。”
“那我就没有梦想了。”
芭芭拉的话,让贝当古夫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她立在内格雷斯科酒店水晶吊灯大厅的玛丽约瑟芬画像前,思考了很久,才重新开口。
“没人教过我怎样做梦。”
这句话,不仅让芭芭拉侧目,也让充当翻译官的阿兰有些动容。
他从没听自己的雇主说过这种话。
身家443亿美元的莉莉安贝当古,没有梦想吗
是不是因为,她已经得到了所有她想得到的东西
“从我能记事开始,身边每个人不停向我重复的,就是我能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拥有这样一位勤奋聪敏的父亲,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我青少年时期的绝大部分时间,也是这样坚信的。我是如此依赖我的父亲,如此全心全意地顺从他我怎能不听他的话呢他已经是个鳏夫了,一个很早就失去心爱妻子的可怜人。”
“父亲想要娶我的英文老师好的,听您的,爸爸。他想要我在他的公司当学徒,学习怎么混合化妆品,怎么给洗发水贴标签我会做的,爸爸。他想要我为德国人欢呼,因为我们身体里流着阿尔萨斯人的血液虽然我只会说法语,不会说德语,但我也会试着去说服自己的,爸爸。”
“表面上,我是一个懂事听话的乖乖女,但事实上,我一刻不停地在暗中破坏他的计划以我自己认为有效的方式。他娶了我的英语老师,从此之后我就再也不学英语。他想要我在公司里当学徒,三个月我就把那些标签搞得一团糟。他想让我支持德国人,我就有意逃避任何有德国军官出现的酒会。”
“被占领的五年时间里,我做了好几次出逃计划,想要从法国偷偷溜到瑞士,再前往美国。但我不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也不是一个很大胆的人,每次到了真正要做出决定的时候,我都选择做了懦夫。我在心中告诉自己,我不走,是因为不想让父亲在这个世界上孤苦无依。但我心里很清楚,我并不是这样想的。”
“是我,是我害怕在失去母亲之后,再失去父亲。哪怕是一个我并不总是赞同和支持的父亲。”
“所以,盟军进入巴黎的那一天,我高兴地喝了好几杯香槟,酒精下肚之后却又忍不住担心起来。高兴的是,终于有人来强迫父亲矫正他那疯狂的信仰。担心的是,那些人会不会让他陷入绝望的境地。”
“但现实总是同时充满希望与失望,这是八十八年来我反复学习到的经验。没有人把他抓走枪毙,可也没人矫正他的信仰。他为德国的失败而悲伤沮丧,但却仍然振作精神,想要用另外的方式,延续他们的事业。”
“我成为了他宏大计划的一部分。战争结束后的五年时间里,他一刻不停地在为我挑选未来的丈夫。父亲没有挑明他的意图,甚至还表现得很民主的样子,每次跟那些青年才俊见过面,还会征询我的意见。但我知道,我其
实根本没有选择,因为他带来的那些年轻人,都是拉卡古勒培养的下一代政治精英。”
“一如既往地,我以我的方式反抗他。他不是想让我成为他政治上的棋子吗遂你的意,爸爸,但我会选择一个让你最痛苦的人。”
“贝当古先生,能让您的父亲痛苦”芭芭拉好奇地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