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当行中来的客人不多,行长果然还记得卖家的脸,这个男人和另外几个人一起过来卖东西,但除了生意,他们没有透露任何信息,因此行长对他的去向一无所知。
克雷顿猛然转身,走出典当行门外。
但是街上人来人往,风已经将卖家的气味吹散了,还是只有在这家典当行里沉积腐朽的空气中才能找寻到一二。
克雷顿脸色阴沉地折返进店里,他并不是因为在意戴斯·琼拉德的命令才对这个卖家如此执着,他自认为在萨沙市已经为处理董森银行大劫案尽了力。
但卖家竟敢在有客人的情况下入侵他的房子,这简直令他丢尽了脸面!
卖家以后能不出现在他身边也就罢了,如果撞上了,他不介意给对方一点教训。
他按捺住心中的不快,转而买下了那个卖家出售的几件东西,又询问行长是否有看到金杰和埃德加,行长果然也记得这两个帮工,但他们相见的时间太过久远,行长已经不记得他们在生意以外的领域说了什么,当然也不记得他们去了哪里。
他还拿了自己的日记给克雷顿看,那两人来的时候还在依照克雷顿的收购标准调查当地值得一买的货物。
按照生意人打交道的规矩,克雷顿告别前留下一张名片,随后和朱利尔斯离开。
出了典当行,克雷顿打听了酒吧的位置,立刻出发去那里。
一个销赃完的贼会去的地方无外乎酒吧、妓院和赌场,其中或许有例外,但若是一群贼,那便是非去不可了。
这个镇子里的居民基本不依靠种地谋生,他们有火车站,噪音的代价换来源源不断的客人。
形形色色的服务设施都建立在这里,彩色的巨大招牌争相斗艳,每个享乐的行当都至少有两三家店开着,小偷则在附近如影随形。
这里的本地人恨不得刮走旅人身上的每一个子儿。
克雷顿和朱利尔斯先到了酒吧观察,但卖家并不在那儿。
他们又赶去了赌场,走到门前,克雷顿就已经有所感知,转头吩咐朱利尔斯去后门守着。他自己则走进前门,看到他健硕高大的身材以及军旅生涯磨砺出的稳健步伐,门口看场子的枪手没能维持住绷紧的表情,他不安地往旁边挪了下脚步,很礼貌地向克雷顿点头问好。
赌场里挤满了人,这里提供的位子根本不够,但玩家们并不在意,他们大声吆喝着、拍桌子、哭叫,哪怕是衣着最寒酸的人也舍不得离开这里。
没有椅子,他们就站着赌,将过道都堵住了。
每张赌桌边上都倚着一个枪手,防止有人崩溃发疯,亦或者小偷的光顾。
空气中弥漫着汗臭、口臭、尿液、酒精和血的气息。
克雷顿简直要佩服自己能从这些气味中找到卖家的味道,但也因此更加愤怒。他为了捉这个混蛋忍受了这么多,一会儿非得让卖家知道自己是不好惹的。
他沿着气味,从过道中一路挤过去,被他撞到的人甚至都没有回头问罪。
穿过人群,克雷顿眼前的景象总算开朗了些,他发现卖家的气味存留在一张圆形赌桌边的凳子上,桌上对应的位置还散乱着卡牌,其人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儿坐着的人呢?”克雷顿问这张桌边上坐着的其他赌徒。
一个赌徒把自己的牌抽出一张扔在桌上,随口回答他:“这儿没人。”
克雷顿不相信这个回答:“那它怎么是空着的?”
周围有那么多人因为找不到位子而站着,偏偏这里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空位子,这个概率小到可怜。
另一个赌徒也一边出牌一边回答他:“就下午那么一会儿,已经有五个人在这个位子上输了钱,可能是天父今天不保佑坐在这张位子上的人,大家伙儿都不敢坐在这儿。”
克雷顿抑制住砸椅子的冲动。
“那最后一个坐这个位子的人是什么时候走的?”
“大概半个小时前吧。”刚才回答的赌徒说。“为了洗运气,他走的后门。”
克雷顿来到这里都还没有半个小时,那个卖家肯定已经跑了,他又错过了这个小贼!
主要目标再次失踪,附近嘈杂的人声和骰子声简直像一种魔咒,搅得克雷顿心烦意乱,狼人极力压制自己逐渐发热的血液和随之涌动的嗜血欲望:
“你们知道他去了哪儿吗?”
赌徒们不高兴地抬头看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没有一点害怕:“老兄,你是来问问题的还是来赌博的?”
“我是来找人的。”
“没意思,坐下来玩两把吧。”旁边的赌徒劝谏道。“别在意那个椅子了,要我说,它就是迷信。”
这开了个好头,旁边的赌徒都激动起来。
“对对对,坐下来玩两把,我们就告诉你他去哪儿了!”
克雷顿对卖家的仇恨渐渐转移到了这群人身上,他握紧了拳头,因为他实在不喜欢被人要挟。
但一个赌徒忽然开口,让他不得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