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绕着孙家的院子走了一圈又一圈。
他此时的怒气让他看起来仿佛是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焦躁急速的步伐也暴露了他此时正在憋闷不已地挣扎。
院子里部分的花草已经开始有了凋落的迹象,但也另有桂花的香气从不远处悠然传来。
当他走过属下的时候,还会有小朵的桂花飘落在肩头。
穿过院子,就是焕章阁。
如今焕章阁里住的是袁琅琅和几个孩子。
孙权走到门外便停住了脚步。
这个时辰,焕章阁也早就熄了灯,除了在门外值守的守卫发出困倦的哈欠声,到处都是寂静。
孙权站在门前久久不愿离开。年幼的时候,他不愿意睡在自己的房间,常常就是趁着身边的侍女老媪们睡着了,就偷偷溜到焕章阁里,睡在兄长的身边。
每每被他吵醒的孙策也很少生气,只是挪出一半的位置让给孙权睡,然后警告孙权不可以自己一个人跑出来。
当然这样的警告对于孙权来说并没有什么用,该来的时候还是会来。
后来吴老夫人拗不过孙权,便索性让孙权搬进了焕章阁,每日两兄弟同吃同睡,也格外亲近。
再大一些了,孙策娶了徐氏入门,为了避嫌,孙权才搬出去住在居胥阁。
但居胥阁就挨着焕章阁旁边,孙权一有什么事情还是喜欢往焕章阁跑。
孙坚过世之后,孙策便时刻把孙权带在身边,连习武都是孙策亲自教的,真的应了长兄如父的话。
再往后走,便是孙家的小祠堂。
小的时候孙权是真的不爱来,四周昏暗不说,每次来的时候,都是因着和孙翊有所争执,被父亲或是母亲送来罚跪反省的。
有时候还要跪在这里抄书,一抄就是好几个时辰。
而现在孙权却无比想念这里,他在门外的时候不许人跟进来,独自推开门进去,跪在了孙策的灵牌面前。
他看着写着“吴侯孙策之灵位”的令牌,眼中露出迷茫。
“阿兄,若是你还在就好了。”孙权喃喃道,“若是你还在就好了。”
孙策走了快一年了,孙权却觉得仿佛已经过了许久许久了,他不太愿意想起孙策,身边的人也渐渐不大去提及。
若不是吴老夫人今日骤然提到于吉,他那刻意压制和隐藏的思念也不会如此汹涌而出。
小夜轻轻地为乔玮披上一件披风,“夜里风凉了,细君要等吗”
乔玮想了想,“等吧,登儿应该没哭吧”
小夜点头,“方才去看过了,小公子睡得很好。”
乔玮点点头。
小夜满眼都是心疼,小声地在乔玮的耳边道,“君侯是不是怀疑细君了。”
乔玮无所谓。
“谢家的女公子果然很厉害。”乔玮想到谢春弗今日这般破釜沉舟的手段,再加上柔弱的哭诉,便是自己站在孙权的立场上,也不能不愧疚心疼。
小夜却是满脸嫌恶,“细君还说呢这样首鼠两端的人,真令人不屑。”
“没什么不屑的。”
自己让谢春弗去做的事情和手段也本来就不光彩。
“她若是真的这么正直孝顺,当着细君的面直接拒绝了细君,那婢子才佩服她呢”小夜向来是乔玮的头号死忠粉,无论谁错了,在她的心里细君都不会有任何的错。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谢春弗大概也是想借此机会翻身,不想要再困在寄人篱下的尴尬境地之中了。
如若孙权信了谢春弗,那么休妻势在必行,南昌侯夫人空缺出来,谢春弗未必没有一争之力。
如此想来,谢春弗的确是好手段。乔玮也有些后怕,自己当初这手段的确也是冲动了一些。
只能说吴老夫人作死,非要拿于吉来说事,惹动了孙权的忌讳,亲手把一把好牌打得稀巴烂。
现在孙权大概会更倾向于怀疑吴老夫人联合谢春弗自己搞了一出苦肉计,想陷害自己。
只能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想到这里,乔玮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谢春弗绝不能留。
孙权一直到半夜时分才离开祠堂,一出来便看见乔玮一脸疲惫地站在不远处等。
一张娇颜凉得有些发白。
孙权也顾不上别的了,立刻上前握住乔玮的手,还好,不算太凉。
“夜里天凉,站在这里做什么”他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披在乔玮的身上,“平时挺机敏的人,怎么突然犯傻了,平白在这里冻着”
“不放心你一个人。”乔玮柔声说道,“方才瞧你气得快要杀人了,怕你一把火把祠堂烧了。”
“说什么胡话”孙权直接给了一个暴栗,“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也敢随便在祠堂门外说出口。”
胆子也忒大了,也不怕祖宗听见了责怪
乔玮可是生活在一个科学和玄学并存的时代,一个连穿越和重生都试图要用科学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