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枕横施,大被竟床。
莞尔和软,茵褥调良。
粉黛弛落,发乱钗脱。
帘帐翻飞,被浪翻红。
他缓缓走近,却看到帐中一个女子缓缓侧首,隔着薄纱透出一双眼眸,清冷若水、魅惑如丝,正当他想伸手掀开薄纱之时,却猛地想起这一双眼睛归属的主人。
孙策猛地惊醒,于床榻上骤然坐起,浑身全是冷汗。
他打量着屋内的陈设,是在居胥阁内,而外间的一张小榻上还睡着他的弟弟,微微鼾声在小小的空间里反复回响,将他彻底从梦境中拽出来。
被这梦一吓,宿醉的酒意也算是醒了七八分了,他暗暗唾弃自己的卑劣,而看到榻上的孙权更自觉心虚和背叛。
他连忙起身,逃一般地快步离开了屋子。
“伯兄这么早就醒了”乔玮正准备去给吴老夫人晨省,瞧着还未大亮的天色,正奇怪一个喝醉了的人居然起得这般早。
孙策回身正撞到乔玮的那双眼睛,和梦境中的那双眼睛重合在一处,仿佛是自己隐藏起来的隐秘忽然被曝光在阳光之下一般,吓得孙策差点没把手上的外袍给丢出去。
但很快他就镇定了下来,稳了稳心神答道,“是,醒了,弟妹昨夜应该也累了,今日还起得这般早。”
“阿母明日安排了家中要带叔弼前往徐家送纳彩之礼,还有许多琐事要核对准备,所以起得早了一些。”乔玮按着规矩答道,眼神却透过孙策看向屋内,“仲谋醒了吗”
“还,还未”孙策感觉一阵酒气上涌,分明是醒了,就感觉好似没醒一般,脑子一阵空白,“让他再睡一会儿吧,也无甚要紧事情。”
“是。”乔玮看孙策揉着额头的样子,想他昨夜喝了那么多酒,大约还是会有些后遗症,“膳房应该还备了一些醒酒汤药,若是伯兄还有不舒服,妾让侍从给伯兄再送一盏吧,伯兄这是要回焕章阁吗”
孙策“嗯”了一声,“也没有不舒服的,你也不必操这个心了,好好照看仲谋才是你的要紧事。”
他语气生硬得很,胸口仿佛有一股气提不上来,分明穿的外袍也宽松得很,不知为何偏偏好似有一双手紧紧掐着他的喉咙,让他有一种难言的窒息感。
尤其是对上乔玮的那双眼睛,他都觉得自己快喘不上气来了。
“你不是说要去找阿母晨省吗快去吧,孤尚且有人照看,不必你费心。”
说罢,仿佛身后有猛兽追击一般,大步跨出了居胥阁。
等背影都消失看不见了,小夜才敢舒一口气,“君侯这是怎么了,一大早起来火气这么冲,夫人只不过是照例关心两句,就要受这好大一顿气。”
乔玮直接手动闭麦,“敢在背后议论君侯,你是不要命了将威深重,你又不是第一日见吴侯,若没点威严,怎么压得住军营中的诸将谋士”
小夜连忙躲在乔玮的身后,小声道,“还是公子好说话些。”
孙权在外也有些威严,回到居胥阁倒是一向温声和语的,有时候还会对着小夜和幼烨打趣几句,前两日瞧见幼烨腰间的一个香囊,还在调侃小夜的手艺可比乔玮还强些。
乔玮无语,“行了,走吧”
要是吴老夫人已经梳洗完毕,乔玮还没到正屋,又免不了要被吴老夫人唠叨两句,乔玮是真的懒得听这些念叨。
而急速逃离居胥阁的孙策没走出几步,就闻到自己宿醉后,身上冲鼻的酒气,也对自己一番嫌弃,怪不得孙权说乔玮不喜酒气,的确是挺难闻的。
还好方才乔玮站得远,应该是没闻到这味道。
正往焕章阁走去,迎面看到了孙翊带着边鸿,穿着一身戎装、腰间别着机巧连弩、弓箭往马厩的方向走去。
“叔弼”孙策及时叫住了孙翊,“明日就要送纳采礼了,你又往哪儿跑”
边鸿背着一套游猎的器具,显然是准备出猎,看到孙策,连忙低身行礼,“拜见君侯。”
孙策冷着脸训道,“都要成婚的人了,这时候还出去游猎”
“我去打两只聘雁回来”孙翊一听到孙策训斥的语气,心下也有些不快。
“阿母和乔氏不是早就给你备好了聘雁”
“阿母和二嫂嫂备的,是纳采礼的聘雁,不过是买的,都是人驯养的,毫无野性。大嫂嫂说了,木华最是钦佩勇武之人,我亲自给她打两只,才是诚意。”孙翊举着手里的铁弓,“咱们孙家的儿郎,还用那种关在笼子里的聘雁”
孙策眉头紧蹙,“你去见过徐氏了”
他已经下令家中侍从,将徐氏软禁在她自己的屋子里了,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探视,免得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孙翊这是全然不将他的命令放在眼里啊
“没去”孙翊大声道,语气里带着点吊儿郎当,他最烦的就是孙策成日里在他面前摆君侯和兄长的架子,“就是隔着屋门问了几句木华的喜好。”
孙策不想在大喜的日子前对孙翊发火,“行了,你去吧,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