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玮这才明白,孙家为孙翊挑选新妇之时,还要选一个徐家的女儿,徐家也并非多显贵的门户。
按道理来说,若是家中一个女儿的名声品行不够好,一来是会给人留下话柄质疑门风教养,二则是会影响家族中其他女儿的婚嫁的。
何况孙家已经有了徐夫人的前车之鉴,竟还会择选徐家的姑娘入门,原来究其缘故是在这里。
徐家对孙家有恩。
所以,即便吴老夫人放弃了徐夫人,也不愿意放弃徐家。
从孙家的角度来说,容忍徐夫人这样一个宗妇,已然是仁至义尽,甚至为此还要用其余诸子之妇来主持中馈,算是给了最大的体面了。
但显然徐夫人并不这么认为,她要的不仅是夫君的宠爱信重,更要身为孙家宗妇的体面和尊荣。
而如今,她自认一样也没有得到。
所以她要为自己争,也要为徐家争一口气。
孙策脸色发青,太阳穴的青筋暴起,如同要吃人的猛兽一般,伸手给了徐夫人一记耳光,直打得徐夫人嘴角出血,脑袋嗡嗡作响。
“孤早就说了,家中严禁谈论嫡庶之事,绍儿无论养在谁的膝下,都是孤的后嗣,尚且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若非徐家当年对孙家有恩,你以为你这般毒妇还能活到今日吗”
乔玮也被吓了一跳。人前教子,人后教妻,孙策这是气得连最后这点尊严都没留给徐夫人了。
家宴上人人面面相觑,孙策暴怒之下,也无人敢多说一句,而唯一能开口说话的吴老夫人,今日也不想再多管徐夫人之事。
孙权侧首看见乔玮脸色不大好看,以为她是被吓到了,将她的手紧紧握住,另一只手放在背上轻轻安抚着。
此次家宴,便是孙权两个已经外嫁的阿姊也都回来了,还有孙权的幼妹孙安也从舅舅家接了回来,此时正小心翼翼地低着头,连筷子也不敢再动一下。
孙权见场面实在难堪,只好起身,拦住孙策,“阿兄有话好好说,今日兄弟姊妹都看着呢”
孙策正是暴怒之时,气如何能消,但孙权连忙向孙策摇头,示意他不可再继续了。
孙策只好深吸一口气,将怒火强行先压下,今日家宴,不可为了徐夫人一人而坏了众人的兴致。
但徐夫人却不依不饶,看着孙权面露讥讽,“倒是每次都劳烦二弟做这个老好人,明面上是劝和,实则却是离间,最后什么名声好处都是二弟的了。
若我能有二弟这般心机城府,也不至于在府中便是连一个妾室都比我这个正室还有体面。”
什么意思,你们夫妻当着众人的面争执,便是连一句劝和的话都说不得了
当着众人的面被这般恶意揣测诬陷,还安上了这般恶毒的罪名,孙权虽然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也是有几分尴尬的。
乔玮默默将孙权往后拉了一步,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孙策夫妻的事情,孙权掺和进去,也讨不了什么好处,反显得自己也多了几份清澈的愚蠢之相。
“也不必有什么心机城府,便是有他一半的识大局,今日你也说不出这样愚蠢无知的话来。”孙策向来是维护自家兄弟的,听见徐夫人这般恶言离间自家兄弟之情,更是怒不可遏。
“识大体”徐夫人呵呵冷笑起来,“你们孙家要的识大体就是让一个庶子之妻来执掌中馈,逾越于宗妇之上”
好的,非常平等地想创死每一个人。
乔玮见徐夫人又到处乱点战火,非常干脆利落地起身,“妾资质愚笨,出身微寒,见识也浅薄,的确难当重任。阿母抬举妾暂理家中事务,如今嫂嫂身子见好,也合该将管家之责归还。”
说得谁好像很稀罕给你算的那些破账擦屁股一样,支出收入报销名目含糊多变,包含的人情世故又多又繁杂。
光是府中下人的月例,各房也总有自己的例子说法。乔玮每到算账的时候就又疼,杂乱无章。
她感觉吴老夫人让她来管家根本就不是什么看重不看重,分明是想看看乔玮是不是一柄合用的利刃,自己抹不开面得罪人,便想让乔玮去肃整得罪人。
若是办好了,说起来也是吴老夫人的功劳,若是办得不好,吴老夫人也只会将乔玮推出去,承受各房长辈们的刁难和责备。
乔玮早就想把这个烂摊子丢出去了。
吴老夫人自然不愿乔玮推辞,对着徐氏怒骂道,“徐氏,好好的家宴让你弄成什么了本以为你只是身子虚弱,养一养也就好了,如今看来,只怕是得了疯病
门外站着的都是死人吗还不快快进来,将夫人扶下去,请个医师来好好开几副药来治一治”
那些侍从们在外头听见里头主子们在争吵,哪里敢进去,一个个都恨不得藏起来,好免受池鱼之殃。如今听到吴老夫人的吩咐,也知道躲不过去,只好进来将徐夫人“请”出去。
徐夫人如何肯走,指着乔玮还在发疯,“你们夫妻二人果真是豺狼虎豹,一样的惺惺作态、令人作呕。若没有你这张妖冶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