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的夜色里,一辆黑色轿车行驶着,你很难想象北闳首领坐着如此低调的座驾。
项逢点起了一根烟,火星明灭,眉骨高挺,眸色比夜色幽深。
他没有说话,车内的空气里浮动着烟草的气味。
很快,他们到了医院。
这间医院的位置很特殊,特殊在低调,而非招摇。
它就那么立在一群酒吧和ktv后面,一共四层,墙砖粉白相间,没有惹眼的招牌,普通得就像一座居民楼。
只有北闳内部的人才知道它的名字叫九号院。
在项逢距离门口还有十米的时候,里面就有人毕恭毕敬地拉开门。
四处都是北闳的暗哨,一有人靠近立马就会知晓,鱼龙混杂之处最适合暗度成仓。
程湛和曹时跟着项逢进了九号院,拐上了顶层。
一上顶层,外面的低调与内部的整洁形成了鲜明对比,高新的仪器几乎可以与普林斯顿大学的实验室同步。
这里有极其优秀的外科医生,灵活而纤细的手指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处理伤口。
项逢他们这一行的人大多是外伤,刚入行的时候骨折什么的是家常便饭,但这一行里很少有脑溢血、脂肪肝、痛风之类的问题。
他们每天消耗大量的体力,而且肾上腺素经常保持在高值,身体素质极佳,没有什么时间纠结,也不会生什么闷气,这些富贵病他们是极少有的。
所以这次陆宽被气到脑溢血,项逢特意从国外找了专长对口的顶尖的医生来诊疗。
走到病房门口,项逢看见了从里面走出来的fred医生。fred的母亲是法国人,父亲是中国人,从小在中国长大,后来去了美国研修临床医学。
他简单地询问了一下情况,fred医生也知道是谁付钱给他,自然言无不尽。
大体的意思是暂时是没事了,但是这血块移到哪里、会不会堵塞动脉都是未知数。
项逢听到后没什么反应,连眼珠都没转一下。
只是不辨喜怒地问了句“如果做手术呢”
fred从医多年,极有经验,这个经验不光是治疗病症,更是为人处世。
fred说“手术毕竟存在着风险,而且这位先生年事已高,根据他的报告来看,身体素质并不好。如果手术,术后恢复的情况应该不会太乐观。”
他这话其实说给外行人一点毛病都没有,但是内行人清楚患脑溢血的都是年事已高的人,这些人身体自然不好,只要有钱慢慢调理,再撑个十几年也不是问题。
项逢说“既然手术存在这么大的风险,如果不做手术,先观察调养”
话说了一半,fred就明白什么意思。
接着这话,压低声音说“最多可以撑半年。”
项逢问“最少呢”
fred说“三十天。”
项逢又问“手术的风险是”
fred说“50。”
项逢锐利的目光看向fred,只是一眼fred就确认了自己这些天来的猜想,这绝对不是个普通的富商。
fred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说“20。”
项逢绕过fred,从玻璃窗往里病房里望去,看见了陆宽斑白的头发,行将就木的气息隔着玻璃也能感受得到。
他说“三十天,如果过了三十天,他死了,我佣金付双倍还会派人送你回去。”
项逢转过头看着fred说“但是如果他在三十天内死了,你就永远留在这里吧。”目光幽深。
fred向后退了一步,险些摔在了地上。
项逢伸出手拽了他一下,说“小心。”
联系起这些天内密不透风的环境,fred清楚地知道这个俊朗的东方男人有能力说到做到。
项逢问fred“我现在可以进去吗”
fred连忙说“当然,当然。”
项逢对他说“你说他作为患者,是不是该知道自己的情况呢”
fred偷瞄着看了项逢一下,“说三十天”
项逢没吭声,fred问“那十天”
fred眉头紧皱,后背冷汗直流。
项逢看了下手表,凑近他耳边,低声说“现在距离日出还有三个小时。”
fred睁大双眼,惊慌地点了点头。
两分钟后,fred调整好状态,又是那个镇静的医生。
他走进病房,叫醒了陆宽。
项逢从玻璃窗向内看,他看见了陆宽脸上的皱纹扭曲在一起,不知听到了什么,又无力地散开。
五分钟后fred出来了,他冲项逢点了点头,项逢没有马上进去。
fred知道自己不该问,所以压下了心里所有的疑惑。
二十分钟后,项逢大步走了进去,迈步之间有一种风尘仆仆的感觉,好像很着急很迫切似的,好像刚刚那个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外的人不是他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