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在百花城盘桓十来天, 即便张仁再省,花销也比赶路的时候翻了几倍,好不容易等众人都买好了合适的货, 这才踏上了返程。
王二妮找王追月问了问,最后连人带拉货的车马都贴了些飞行符箓。清晨起飞,一行人中午就到了北地大城,在城中销货, 到傍晚城外集合,天刚擦黑,就回到了龙兴县。
张仁的朋友基本都知道,老张这个好命的光棍,先是娶了媳妇, 没多久就得了个从上界下来的仙长大舅哥, 后来媳妇也修了仙,修得比大舅哥还厉害呢。
那会儿不少人觉得张仁有些悬了,人家都成仙女了,凭什么还和他过图他年纪大, 图他两个钱可悬着悬着,嘿,这好命的老张不仅媳妇没跑,大舅哥还天天送药给他补身子, 补得三十来岁人了整天精神奕奕的, 一家子过得美美的,谁见了不说一声羡慕。
但嘴上说着羡慕,其实大多人对修仙这事没什么实感,也就是当初被邬老祖震过一次耳朵,后来又被蓬玉仙宗的人救治, 王二妮不是爱显摆的性子,王追月更是天天搁田里种地,最多有时候从老张那儿混了两颗丹,吃下去确实龙精虎猛,也不像一些虎狼药落下后遗症。
今日可是不同,大家可都在天上飞了一转下来,从北地到南地,他们走了三个月,这飞回来只花了不到三个时辰,一天里的大部分时间是花在城里贩货上头,因为大家都惦记着飞行的滋味了,口条是真不利索。
离县城不多远,张仁一个车一个车地揭符箓,吕洞宾有些舍不得,哀求道“哥,我还想再飞飞,我快找到昨天悟道的感觉了,我觉得飞在天上有助于我修行。”
张仁都懒得和他掰扯,从怀里摸出几张钱钞,“这些你先拿着回家,剩下的大头分红等到县里,我找县丞给你置些地,这些禁止你抵押和转卖。行了,回去歇着,吃几顿好的。”
吕洞宾起初还以为给他符箓呢,结果是钱钞,但他这几个月已经很久没见着大钱了,连忙堆笑着接过去,点头哈腰道“哥,我知道的哥,我肯定不会卖地,龙兴县这一亩三分地,您都要和县丞打招呼了,我能卖给谁是吧”
地皮这玩意不能私下买卖的,要经过衙门公章,张仁和县丞那头说好了,那吕洞宾是压根没法往外卖的。
张仁勉强点了点头,他又没法天天看住吕洞宾,禁止他去花楼,能做到这地步,真是做兄弟操了当爹的心,生怕他哪天饿死街头。
其他人虽然也想再飞,但看张仁坚决收回符箓,也知道是为他们好,这样的宝贝商人是守不住的,谁能像老张这样,家里就守着个仙女呢贪是祸根苗啊
众人都揣着厚厚的钱钞,带着一些准备在县里贩的货,说说笑笑往城门口去,张仁则落后了一步,去看了看王追月。
吕洞宾跟着他,毕竟张仁空车多,他还想回去的路上躺一躺呢。
王追月不出意料没在家,在地头上忙活,这会儿盛夏过去,正是丰收时节,地里长着许多瓜果,王追月看到张仁也很高兴,听张仁介绍了吕洞宾,顺带给两人摘了两颗红红的大桃子。
吕洞宾跟在张仁身后啃桃子,虽然年纪不小了,看上去倒是很乖巧,听着张仁和他这位仙人大舅哥随意地拉家常,心里正羡慕,忽然感觉有人在看他,一抬头,和王追月对了个眼神。
吕洞宾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这人什么眼神啊,好像一根针刺进他五脏六腑,他像是被拉开了胸膛肚皮,整个人都透明了一样被人看了个干净。
张仁奇怪道“舅兄,怎么了可是洞宾有什么不妥”
王追月视线没有收回,反而伸手向前,摸了摸吕洞宾的天灵盖,被人大手覆盖脑顶,仿佛丝丝缕缕的电流没入其中,吕洞宾浑身都打了个颤,本能无法动弹,只能惊恐地看着王追月。
“这位吕兄,他的天资很高啊,而且近日悟道入定过,已经在未经修炼的情况下自主吸纳过灵气了。”
王追月惊奇地收回手,又忍不住道“按理小世界之中应该不会出现这种事,果然还是因为”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际的剑虹,如今天刚黑没多久,遮天蔽日的七彩剑虹将天空撕裂,映照得天地之间犹如还在黄昏时分。
这道完全由灵气构成的剑虹已经在天际停留十几日了,仍然没有消散的意思,大约再过几百年也不会消散,因为这些灵气太丰沛了,仅仅是重秋界和周遭这些小界,是无法吸纳太多的。
吕洞宾没空思考后面未尽之语,只听了个天资很高,就忍不住激动起来了,连忙追问,“仙长,您是说我有修仙的资质是吗我想成剑仙很久了”
他这很久,是指十几天前开窗见到剑虹那会儿开始。
王追月和煦地点了点头,这样的资质,实在很适合修仙,他都奇怪了,吕洞宾是怎么好好在这下界待到年近三十的,不是说贩仙人在下界很猖獗吗
他倒是不知道了,吕洞宾从小就是读书料子,极少出门,后来屡试不第,又经常在花楼厮混,完全避开了贩仙人的行动轨迹。
一侧的张仁张大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