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下来,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随后轻轻一抿。
将酒水咽下。
这杯在凡人口中算得上佳酿,在他的口中,却无有半点味道。
他不再刻意为难自己,举着酒杯,神识一点点散开,往四周蔓延。
神识中。
他看到了中心大街两侧的商铺。
有给病人看病的郎中,有给客人裁剪布匹的布店老板,有挑着担子,沿街吆喝的小贩
看到了城池外,劳作的农户、往来的行人和商队
看到了吹锣打鼓,看到了哇哇啼哭
看到了这座城内众生的喜怒悲乐。
一如他从万象宗南下后,一路所见过的诸多城池一样。
他的心头没有太多的波澜。
只是心中却渐渐生出了一个本体之前不曾设想过的疑问
“宗门破界离去,秦氏也会一起离开那大晋治下的这些黎民,又该如何”
他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只知道大洪水之下,或许整个风临洲都有倾覆之危,就更不用说是那些凡人了。
他也很清楚,宗门能够保全自身,便已经是竭尽所能,根本没有更多的能力,去救济这些凡人。
只是看着一座座城池内,浑然不觉大难即将临头,犹自按照过往岁月安稳过活的大晋百姓心中莫名有种不适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伴随着他一路行来,也越发清晰。
他也在这感觉一次次浮起时刻,不断地叩问自己的内心。
只是他始终无法找到这感觉的源头。
在酒楼窗前坐了一阵子,无有所得。
他终于起身。
掌柜的连忙快步走了过来,看了眼桌上分毫未动的饭菜,面露歉然道
“道爷可是不满意酒菜我这就让后厨重新做一份。”
青衣道人微微摇头。
也未见他有什么动作,却是已经有一块中品灵石落在了桌上。
掌柜乃是识货的人,看到这灵石,顿时眼睛一亮,却不敢上前,连声告罪道
“道爷您都没有动筷子,小人怎敢收您的灵石再说,咱们这酒楼都不过是凡人的吃喝,哪能要得了这般道爷,道爷”
他连忙转身,看向四周,却哪还看到那道人的身影。
眼见道人无声无息便消失不见,掌柜迟疑了几分,这才一步跨上前去,握住了那块灵石。
“这上修出手如此阔绰,恐怕身份不凡,说不定也是和太爷爷一般,乃是玄妙神感大修莫非是郡城宗门里的上修还是郡守府里的人”
掌柜心中暗暗嘀咕,麻利地将灵石收了起来。
大喜之下,看着桌上丰盛的饭菜,不由有些心疼。
“这些食材连我都舍不得吃可不能浪费了。”
看了看四周,连忙招呼了小二将这些饭菜都端到后面去。
当先便以竹箸挑起一块肥厚的熊掌掌心,放入口中。
然而仅仅是嚼了几口,掌柜便忍不住呸呸吐了出来。
朝后厨的厨子怒声道
“老李,这怎么一点味道都没有跟死肉一样难怪这上修一口都没吃”
正炒着菜的厨子闻言大惊,连忙上来举起筷子夹了一块,尝了一口,也一口吐了出来。
满脸惊愕
“这、这不该啊我之前明明尝过”
他不信邪地又挑了几块蘸了旁边的汁水,尝了尝,却发现这汤汁都一点味道都没有,如同白水一般。
掌柜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连忙又夹了其他的菜。
小半炷香后,掌柜和厨子面面相觑。
这一桌子菜,竟然都没有味道了。
掌柜蓦然想起了方才那道人一开始见着满桌子的饭菜,说了句浪费,他当时也未多想,如今想来,却是恍然大悟。
随即忍不住皱眉懊恼
“真人在前,却不识真面目”
连忙走出后厨,扒在窗前,隐隐看到一道青衣道人的身影走在中心大街的尽头处,往着南方,渐渐消失
“黑齿国,果真人如国名。”
青衣道人从白平山脉的一座山顶上,手持一杆竹杖。
如坚冰一般冷漠的目光俯瞰着下方黑齿国与大晋连通的道路上,大量的黑齿国人,正拖家带口,往着白平山脉深处赶去。
这些黑齿国人,面容干瘦,有的充满了病态,有的满是倦容。
他没有刻意去打听,但耳力与神识,却早已将这些人的情况了解得差不多。
“海上而来的水灾,令得黑齿国西南沿海尽数化为河泽,许多黑齿国人被淹死,又带来了瘟疫还有凶兽肆虐。”
看着一个黑齿国的独臂妇女正背着一个已经断去了双腿、双目无神的三四岁孩童,拉着木板上昏迷中的中年丈夫,走着走着,这个独臂妇女终于坚持不住,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背上的孩童也被摔了下来,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