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克维尔主教足足呼吸三大口,心绪才缓缓平静下来。
他再次认为,如果这种想法是出自于其他教士之内心,那人必定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或野心家。
但拉瓦锡这么想就没问题。
此人是古教士再世,是真的信仰在身的。
自己想的是如何让教会发掘出这个人才
他想的是如何替教会发掘人才
这不冲突,这当然不冲突。
拉瓦锡的站位高远、格局宏大、胸襟宽广,教会要在做好解释工作同时,又为他把脚下的路铺好。
想到这里,图克维尔呵呵一笑,耐心地解释道“想担任领洗节的评委,那又是另一高度的人物了我建议拉瓦锡先生最好还是先拿出一部作品,让我在引荐时一并呈上,不一定写得很大,主要是给教宗留个印象,先把司铎之位坐稳,在讨论组中解决波埃修斯艺术家提名之后,再去考虑晋升邃”
“奉献是一定必要的。”范宁埋头慢悠悠掏了半天,终于把那一大件几乎填满整个公文包的风琴盒给掏了出来,“在音乐上作奉献的,功劳高过从前献出谷饲、绸缎、香料和珠宝的尼勒鲁人。主教阁下,你把我写的拿去转交教宗,他必欢欢喜喜领受了这奉献,以此作品为效彷的兄弟,也必得到开恩和拣选。”
“b小调弥撒”接过对方风琴盒的图克维尔读了读外面的标题。
范宁再现的这部b小调弥撒bv232与马太受难曲bv244齐名,是前世巴赫音乐中最为重要的两部巨型宗教作品之一。
其宏大的结构、精妙的对位、炉火纯青的声乐技巧、虔诚而悲悯的情感、无处不在的神学隐喻至今站在宗教艺术史的顶峰而不可逾越
图克维尔感觉这乐谱实在沉得离谱,也厚得离谱,不知道他到底在里面写了怎样的音符。
不过,图克维尔终于感到一阵欣慰。
“这事成了一半,教宗看了这b小调弥撒,肯定会提前留下个印象,我推举他当司铎,也就顺畅得多了。”
范宁一听见他口中的“推举”一词,便立马又关切提醒“劳烦一定记念着那几位的名,那是我行走时又差人打听、又与之恳谈、仔仔细细为主拣选出来的。”
怎么又来了图克维尔感觉两人的交流还是不在一个“无线电频道”上。
而且,他突然想起了在宴会进行到中间时、拉瓦锡递给自己的那个“司铎推荐人选”小册子。
此刻从口袋掏出,仔细一看,和教会总部定好的候选人比对起来,重合率竟然大为出乎意料。
拉瓦锡写的十位名字,在教会内部名单的那二十一人里,竟然出现了七位
而且,小册子上还对这些人的社会关系、人格性情、非凡能力、信仰派系做了注解,非常简略,又词词都说到了点子上
“拉瓦锡先生当真只是在雅努斯行走了四个月”图克维尔问完后又觉得问得多余,“谢肉祭”事件的时间节点总归是确定的。
而且令图克维尔想不明白的是,他是怎么在不深入接触的情况下,就能判断出这十人是高位阶的要知道,有知者的实力在不出手的情况很难看出,有时出了手都不一定把握得准。
“为何对四个月生疑”范宁疑惑问道。
“没有。”图克维尔摇头,随即赞叹道,“拉瓦锡先生当真目光如炬,推举的十位人选占了教会内部名单的足足七位。”
不论什么其他本领,他光是这个识人用人的“人事能力”就已经有些逆天了
果然,还是要纯粹的信仰,才能干成事情啊。
“才七位”范宁难以置信地出声,“依我看,预备的弟兄按这十位来,选出的司铎就足够显明公义,现今的二十一位人选大有赘余。”
又偏题了,你自己先能当上就行了啊图克维尔再次感到头疼,但一想到拉瓦锡先生是有大格局的人,还是准备多解释几句,让他了解了解情况
“我们教会比起利底亚的灵隐戒律会,以及曾经费顿的芳卉圣殿,还是有特殊之处的,提欧来恩也是我们传教的地方,那个地方是特巡厅的大本营”
他说着说着将声音压成一道细线“今天宴会上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提欧来恩本土的那两家学派,都被那帮人压制成了什么样子,我教会的情况好上不少,但既然在提欧来恩传教,总还是要买特巡厅一些面子的事实上,今年推举的五位司铎名额里,就有两位是在提欧来恩的郡城任职,那么在部分人选上,我们也会考虑特巡厅的意见,这样子派驻过去的司铎,也更好跟当地的非凡势力配合工作”
“这情形定要改变。”范宁义愤填膺,“与主立约的事,岂由不信的人去定,外邦人在不坠之火前说夸大的话,在圣民前做乖张的事,想改变他们的节期和律法,圣民交付他手半载、一载、两载。然而沐光明者必坐着行审判,他们的权柄必被夺去、毁坏、灭绝,一直到底”
图克维尔连忙把他拉上了马车,再示意那个车夫赶紧扬鞭开动。
这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