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的夜晚,这幅作品起初不具备非凡属性,充其量只是存在少量相位隐知,但在经过一定时间的展览后,它在欣赏者们心中留下的审美印象突破了某一程度”
“于是,它变成了移涌物质,自行从世界的表象升华了。”
“原来如此,难怪在拍卖行的火灾现场,有一幅画只剩画布而找不到颜料烧渣。”琼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本杰明对于它跑了的原因,概括得如此精确又简明扼要他们调和学派的人果然疯得与众不同”
范宁目光悠远“这或许说明,艺术作品的存在需以欣赏者的存在作为前提,就和移涌生物对于活着的定义一样艺术家艺术人格的升华,同样依赖历史的评判与铭记至少在这个世界如此”说到最后,他的语气近于喃喃低语。
js巴赫在写完他最后的赋格的艺术后,按说他的艺术造诣已经客观定型,可若不是后世的门德尔松重新发掘了他的作品他的名字可能仅仅只是在枯燥的音乐史文献中占据一些角落位置,名气甚至不如他的儿子。至于范宁,可能根本就接触不到他的那些伟大作品。
“现在有更现实的问题。”希兰提醒两人道,“我们怎么出去”
从普通梦境或称之星界层的地段出去是不难的,将注意力分散,思绪放松,遏制灵感的燃烧,同时想象灵体的下坠,就能控制自己醒来,这是熟练掌握控梦法的有知者的基本能力。
但在移涌中必须折返自己来时的路径,才能用这种方法控制灵体坠出,否则一旦灵感枯竭,就是迷失的结局。
三人的灵感消耗已经很大了
琼撇嘴说道“问题是,如果整个地下建筑都是表象与意志的混合地带,我们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进入了移涌而且我觉得这个地方不似常规的荒原、环山或盆地,很有可能是处移涌秘境。”
“这个问题我也不懂,移涌与醒时世界的映射关系本就难以理解。”范宁凝视着远处飘荡的黑色废墟,“譬如我把移涌物质带进联梦,再交予另一处的你带出,这就很难理解为什么该物质在世界表象凭空发生了移动而且据一些文献记载,在某些罕见情况下,有知者自己也会发现醒来后并不在曾经入梦之处”
说着说着,突然一阵冷风刮过,低矮绿色夜晚中的雾幔开始滚动了起来。
范宁突然觉得自己手肘,脖子及脚踝几处被点上了丝丝凉意。
下雨了
他正如此想着,顺带看了一眼希兰,结果看到少女白皙的额头及脸颊上,突然沾上了几处红色和绿色的污点
几人下意识抬起手臂,当看到上面几处小如针尖般的颜料污渍时,纷纷脸色起了变化。
“去前方废墟里看看。”范宁当机立断,“这地方还是有问题,在这空旷平台继续讨论下去是等死。”
三人轻飘飘地向前奔跑,尽管那些漂浮的残垣断壁似乎远在地平线,但距离顷刻间拉近。
外面的颜料雨逐渐呈淅淅沥沥之态,雨声清晰可闻,带着一种粘稠的质感。几人彼此对望,身上各处已经沾上了细密的彩色。
数百个呼吸后,他们身形钻入黑色的雾气,掠过上下颠倒的枯树和石碑群,从一座倒伏的塔形建筑顶层窗口垮了进去。
这废墟里面的建筑结构十分反常,与当今年代人类的审美完全相悖,各种灰色的廊柱、石像、浮雕全部在暗示人脸的五官结构,偏偏石材又高大平滑,从整体性上来说完全不像这个世界上能找出的材料,盯得过久能听到似风声又似耳语的空洞持续音,让人产生强烈的眩晕感和厌恶感。而且站在其中就像飘于水面,就和此前从远方眺望过来时看到的一样,人在跟着整个建筑微微晃荡。
他们逐渐体会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怖,那是人类对于陌生又古老的历史事物的本能战栗。范宁强压着心神,带领两人在绵延不绝的废墟群穿行,小心避开洒下颜料雨的窟窿,以及很多看起来十分怪异的片区这些地方和周边环境突兀地割裂开来要么是一片莫名的虚空,要么是完全不相干又难以窥清的场景,或是虽与相邻事物一致,却呈现出如密密麻麻的耳蜗一般的溃烂状态。
颜料雨下落的态势越来越大,并从残破建筑的各处渗透进来,被沾染的地方就像盛开的剧毒斑斓菌群,范宁内心也越来越焦躁,虽然几人穿行速度在加快,但没有发现任何实质性的东西,那些视野所见之处,不是破败荒芜就是混乱不洁。
“卡洛恩,我有一个推测”希兰这时开口说道,“刚刚琼说这里是一处大宫廷学派的移涌秘境,我觉得只对了一半,这里应该只是某种不完全的秘境形态”
“不完全你的意思是,因为变为移涌物质后升华的画作只有一幅”范宁眼神一亮,“很有可能此处秘境的天空明显符合绿色的夜晚的标题特征,莪怀疑当其他画作也升华后,这里会有更多的事物发生变化,那时这里很有可能会展现出和七光之门的某种联系”
是个合理的猜测,但说着说着范宁的脸色仍旧重归焦虑。
他对这个和“画中之泉”有关的移涌秘境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