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故事的终点(4K二合一)(2 / 3)

旧日音乐家 胆小橙 5724 字 7个月前

目计划,但维埃恩仍想至少表演一首,于是他开始以中古晚期卡休尼契大师的康塔塔晨星闪耀多么美丽做主题即兴。

一分多钟后,维埃恩倒在了演奏台,听众只听到一个持续不断的低音老管风琴师的脚还停留在脚踏板上。

三天后是维埃恩的葬礼,根据此前的遗愿,他被葬在了自己心爱的管风琴下,当日的琴没有奏响,而且蒙上了黑色的帷幔,葬礼音乐是一首素歌,既无伴奏的单旋律圣咏。

是夜,范宁独自一人坐在办公桌前,门窗打开,夏风拂面。

他刚从那座历经数次搬迁的小教堂散步回来,并在管风琴下瞻仰了维埃恩朴实无华的铜制地面墓碑。

他已经读完了好几位音乐家的一生,有安东老师的,有古尔德院长的,有管风琴师维埃恩的。这是除了金字塔顶端被公认为“音乐大师”之外的,其他音乐家们同样可敬的人生。

生命太短暂了,这些音乐家们的艺术人格固然伟大,精神殿堂固然崇高,可范宁仍对他们的死亡有些迷茫。

在安东老师葬礼结束后,他曾经安慰希兰,说“作品就是艺术家的生命与意志,他会感觉到各时各地人们的欣赏,并会和人们的灵共鸣”,可范宁仍不理解死后的感觉,或者说世界上没有人能够理解。

会在移涌之中漫游吗他没听过这样的说法。

等自己再过三四十年,就会逼近这一过程了,哪怕是有幸晋升到邃晓者,也不过再多二三十年时间。

或许,那就是绝对的无意识,绝对的虚无而已。

他心中涌起一股冲动,那似乎是一种很朴素的表达欲,但又不知道具体是表达什么,“纪念音乐家的一生”不准确“描绘崇高的精神世界”不准确“表达自己的伤逝感慨”也好像不准确

但范宁总归是想写一首管弦乐作品,或许不是交响曲,而是一首单乐章的,类似交响诗的东西,既是送葬他第一交响曲中死去的巨人,也是想满足此前提到的那种不知名的表达欲

他在笔记本上随心记录着自己一些不成体系的想法。

他觉得自己想把这首“交响诗”写成“类似葬礼进行曲”的形式,但不是那种一般的葬礼进行曲的悲愁、沉重、孤独的基调,它应该有着“势如破竹的开场气质”,对听众形成“威慑感、审判感、史诗感”,彷佛预示着他们将看到“某些本不可能发生的场景”,比如,从“一个更高的角度”,观察到逝者的整个一生仿佛从“洁净无瑕的镜面中反映出来”。

范宁深吸一口气,在这些破碎的想法下面,写上了一句完整的话

“如果死后之景可以亲眼目睹,我希望能看到自己庄严地躺在花环和花朵之下。”

在艺术家的感伤过后,还有实质性的问题需要思考。

范宁在维埃恩的一生经历中,发现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疑点。

他的眼疾从南大陆寻医回来后,到底治好了没有

这一点范宁觉得很矛盾。

维埃恩于876年重返乌夫兰塞尔后,在书信及日记中表达过很多苦闷之处,包括亲人的离世、拮据的现状,心爱管风琴的破损、演出的奔波劳累但偏偏没有再提过自己的眼睛。

从这个变化推断,应是治疗大有起色才对,不然,按照人之常情,他至少会后悔抱怨去南大陆的五年不仅家财两散,还一无所获。

但反观另一边,范宁在其他人视角的书信和记录里,又发现他们多次表达过对维埃恩的同情或鼓励,比如在维埃恩外地巡演期间,很多人就在信中建议他“不要气馁”,范宁光是看到安东教授在信中同他分享“帝国眼科医学前沿进展资讯”就有好几回。

这说明治疗起色似乎不佳,至少在他人看来,这位老管风琴师的行动生活上仍旧是处于目盲的状态。

而且这些鼓励和分享,从未得到过维埃恩的正面回应,明明他在回信中对于其他问候或正事都一一作出了反馈。

维埃恩有着较为纯粹的艺术家特质,不擅社交和权力斗争,但这不代表他性格怪癖,他有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们,在过去的四十多年里,他时常向身边朋友们倾泻自己心中的苦闷,纾解着自己的抑郁症。

可自从南大陆治疗回来后,眼睛的问题似乎变成了一个对他而言讳莫如深的话题。

若要强行解释成因为他之后的遭遇更加不幸,抑郁症更加严重,所以在这一方面变得更古怪,也是说得过去的,可范宁还敏锐地嗅到了几处蹊跷之处。

他的先天白内障是在年轻时做过手术的,并不是世界彻底漆黑一片的盲人,后面再度恶化的原因是因为新历871年的所谓青光眼症状。

这个症状出现的时间节点,与他开始在特纳美术馆原址府邸定居的时间,有些令人浮想联翩的巧合

在维埃恩生命的最后四年,除了安东教授之外,范宁还注意到了一位姓氏为哈密尔顿的女士与他来往密切,从各类资料中的信息来看,这是他聘请的治疗抑郁症的心理医生。

范宁试着打听了一下这位哈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