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音列残卷(1 / 2)

旧日音乐家 胆小橙 3173 字 7个月前

范宁已提前离场。

他担心等下又被众人围观,没和任何人打招呼,便匆匆离开。

怀表的时间指向下午一点。

“搞得真够晚的”

演奏带来的放松感,让走在路上的自己,终于有分散的精力感受一下这座校园。

他觉得最直接的体验是,鼻子没那么遭罪。

这些因工业化而迅速膨胀的城市,建设速度远远落后于人口的增长,过度的人口拥挤,又缺少必要的卫生设施,中产阶级的生活环境都已是极为局促,产业工人则完全没有“生活”可言。

富人们也做不到将那些潮湿拥挤的住房完全划到孤立的区域,污物污水在城市的沟渠里腐烂,臭气和工厂的滚滚浓烟交织,终会凝在霾中,吸进肺里。

而在圣莱尼亚大学校园曲折的小河和池塘、喷泉、廊柱、雕塑、花架随处可见,它们结合各个地块的天然高差,构成了园林式的精心布局。身边由金鱼草、秋海棠和樱桃树组合而成的景观小品散发着带有青草味的甜香,更高处是遮天蔽日的橡树、香樟和重枝桦,建筑的红墙从其间可见,透露着古典的优雅和泰然自若。

雨已经停了,在洁白的石砖上,葱郁的草地上,三三两两年轻男女散步聊天,不时传出几声喁喁低笑,这一幕让范宁有些恍惚。

四五个月前,自己也曾经是他们中的一员。

好吧,我现在又是了。

但从踏出警安局大门伊始,那种真实又不真实的感觉仍然存在。

他总觉得视野所见是开阔又局促的矛盾体,校园风景、植物的色彩、俊男美女的容颜,皆赏心悦目如气泡,肌肤与衣物的摩擦带来的是挥之不去的置身事外感。

可能是穿越带来的持续副作用吧。

“钥匙”范宁再次看向了眼前135100右侧一闪一闪的符号。

特纳美术馆

那里已经停业封馆三年了,难道会有什么特殊之处

就现在,去看看吧。

踏出校门,沿着绿孔雀街朝外走了几分钟后,范宁才觉饥肠辘辘。

他在口袋里摸索,寻到了三四枚先令,这在提欧莱恩帝国的金银铜货币体系中属于中间一层,每枚金磅可换20先令,每枚先令可换12便士。

任意一個小巷口都是流动商贩和货摊的密集区,叫卖声此起彼伏,咖啡、柠檬水、姜汁啤酒或豌豆汤被不断地盛出,递到行色匆匆的工人们手中。

一位公司职员模样的年轻男人走着路,双手扒开大个儿的酱色熏肉肠,红白相间的肉带着热气颤乎乎地烂开,油汁滴落间被大口送入嘴里。工时间休息的几名纺织女工站在一旁,望向摆有盐渍鳗鱼和熏鲱鱼的货摊,捏着瘪瘪的钱袋踌躇不决。

范宁拿着一枚先令,用4个便士的价格购买了咖啡和水果馅饼,然后又用10便士乘上了从莱尼亚区去往东梅克伦区的出租马车它们的价格比公共厢式马车贵上四五倍,但胜在环境舒适私密。

“哒哒哒哒哒哒”

马车离干净整洁、秩序井然的校区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绿孔雀街尽头。

范宁打开安东老师的笔记本,翻过手稿,翻过日记,视线又不禁停在了日记末尾。

“不要去记录自己的梦境更不要去试图验梦控梦它们会自己出来”

老师的本意不管是找寻灵感助力创作也好,还是想成为“有知者”也好。

结果就是,他受到了“音列残卷”及“神秘和弦”的困扰,亦或他这种记录梦境、体验清梦的方法本身就有问题,精神状况急转直下,甚至遇见了什么不可名状的事物。

想着想着,范宁突然神色一变,把手伸进了自己的外套内兜。

他摸出了自己的另一个巴掌大笔记本

“10月14日,我又梦见自己走在一个类似展览馆的走廊里,灯光昏暗,地面整洁。两侧的墙壁有均匀的挖空,玻璃隔板内陈列着不合逻辑的,稀奇古怪的物什,纯白大理石制成的香蕉保鲜盒、用弹簧支架撑起的巨人牙齿、带有鲜红翅膀的硬壳昆虫、金色的石膏体模型,以及布满齿轮和管道枢纽的测绘仪器,走廊的尽头墙上有一些东西,我总是在快要接近尽头时被别的思绪占据,随即飘入进其他的梦境”

“10月15日,我梦见自己奔跑在雨夜中,追逐我的美术馆钥匙,它被路边的野猫给叼走了,我在奔跑中陷入了画于路面之上的街头涂鸦,掉进了汪洋大海,我感到了溺亡的绝望,但有灵感提醒我诵念什么字符可漂浮于水上”

“11月16日,我梦见从即将坍塌的城堡窗口跃出,跌入带着氤氲雾气的花草丛生的池塘,果实自其间生长,澄澈如蓝宝石,我摘下一颗啃吮,味道浓烈而甜蜜,我在植物的根茎上看到了一些不曾掌握的语言,但我读懂了,池塘的底下还有另一处所在,我钻入其下,看到了卧室的天花板”

“11月20日,我又梦见自己走在一个类似走廊的地方”

范宁读着原主曾经记录的一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