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钱希望当地官府能破案,地方官府收钱办事,结果四处乱抓人,乱打乱罚,惹得天怒人怨,最后实在找不到人,他们甚至还差点随便弄个替死鬼糊弄,若不是恰好有巡察御史来当地巡查,恐怕就有人屈打成招,被冤枉为盗匪了。”
“还有这种事情?”
众人震惊。
“是啊,我已经责令追究之前官吏的责任,但追究责任是次要的,因为这很能凸显出一个问题!”
赵骏双手一摊道:“官府就连花钱办事的人都找替死鬼,如果朝廷督令他们遇到这种案子必须破,必须找到罪犯,那为了完成任务,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受到牵连。”
“也是。”
众人点点头。
不要太高估古代官员的节操。
如果实在找不到犯人,上面又逼着他们找,那屈打成招都是少的。
更有可能,干脆先随便找个替死鬼关起来,各种伪造口供、手印,把替死鬼的罪名坐实。
然后人在狱中忽然“暴病而亡”,到时候死无对证,“凶手”认罪之后突发恶疾去世了,这样死者凶手都没了,直接结案。
“这就是朝廷难做的地方,也是我列出的另外一个问题。”
赵骏在纸上点了点,叹道:“以现在落后的刑侦手段,如果要求命案必破,那势必造成冤假错案无数。如果不做出要求,那么地方官府就没有查案的动力。而且除了这种很难查到的盗匪案件以外,普通的凶杀、流窜抢劫以及各种小偷小摸,都是老大难题,这对全国治安会形成很大威胁。”
一个全国性盗匪事件,一个冤假错案问题,都是让朝廷难办的地方。
王安石沉思道:“下官以为若是两害的话,不如取其轻。”
赵骏来了兴趣,问道:“哦?什么意思?”
王安石说道:“相比于地方官府没有查案动力,找不到线索就干脆不找,以至于凶案频发,还不如逼着他们去做。”
赵骏皱眉问道:“那冤假错案怎么办?”
“即便冤假错案频发,也比官府不努力追查凶手,导致那些凶手逍遥法外,得意之下屡次作案,以至凶案频发强啊。”
王安石脸上露出苦笑。
“唉,等我回政制院与诸多相公商议之后,再决定与否吧。”
赵骏扶额,揉搓着太阳穴,在纸上关于冤假错案系列问题先画了个圈。
后世罗老师说,越学法律,就越会慢慢丧失人性。
作为掌权者,又何尝不是如此?
以前看到网上有冤假错案,就义愤填膺,气恼于那些官员太坏,以至于无辜的人坐牢或者被杀。
等现在自己到了这个位置,才发现难处在哪里。
在这个刑侦技术落后的年代,遇到那种毫无线索的案子,对于办案人员来说简直是一种煎熬。
如果上级再要求他们命案必须侦破,那么只有两种结果。
一是地方县尉和衙役努力办案,最终找到线索和决定性的证据,将凶手绳之以法。
而第二种结果是什么,不言而喻。
可若是不对原本能破的案子,就这么变成无头案。
所以这两难处境,可见一斑。
“盗匪问题和冤假错案问题估计你们也没什么办法,这是个老大难题,历朝历代能人无数都不能解决,我也不指望你们。”
赵骏想了想,随后又看向另外一个问题道:“谈谈地方发展的问题吧,沿途走来,你们有什么发现?”
“额“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
杨察小心翼翼道:“知院说的发现是指?”
“知院说的是地方发展变化如何。”
王安石还是聪明,回答道:“沿途所过,除了安利军的黎阳还不错,修建了不少工厂以外,其余地方发展怕是不尽如人意,最多也就是建了一些砖厂。”
“嗯。”
赵骏点点头道:“黎阳也是吃上了运河的红利,自从汴梁到滑州的运河开通之后,河北与汴梁的经贸往来就日益频繁,黎阳就在滑州的大河以北,两县隔河相望,永济渠最南端在黎阳,与京滑运河连接,自然让诸多商贩云集,地方官都不用怎么指导,百姓们自己就会聚集于此,有钱的开工厂,没钱的做手工业从事者或者做工,商业和经济自然能发展起来。”
“那这样看来,除了黎阳之外,其它地方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地方官员并没有积极寻找出路。”
杨告皱起眉头道:“这些地方官府是怎么搞的,朝廷多次下令因地制宜,要求各地努力发展商业,怎么这一路的县就没一个会干事的官员?”
“杨侍郎此言差矣,关于这点,下官就要说句公道话了。”
苏涣不满道:“侍郎久居高位,不在地方任职,又怎么知道地方官员的难处?这任期就三年,一年熟悉全县环境,第二年施政,这政策下达不过一年时间,第三年就得准备准备走人。等下一任官员到了,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