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想姑姑是不是有事没来她住在林芝家,林振邦肯定会告诉她今天有会。
他施施然走了进来,在前排的一个空位坐下来。
旁边一个中年男人瞪了他一眼,说道“小同志,你坐后面去。”
李云海好整以暇的问道“这不是有空位置吗我为什么要坐后面去”
中年男人一脸你不懂事的模样,摇头说道“小同志,坐在前排的,都是副会长”
李云海哈哈一笑“副会长坐得。那我也坐得”
一个脸色焦黄的男人说道“小同志,你不懂事咱们虽然是个协,但也要论资排辈,也要讲一个职务高低啊你是哪个部门的”
此人瘦小,但露在外面的手臂全是紧实的肌肉。两腮微陷,尖尖的下巴向前探着,小眼睛里装着两只滴溜溜转的眼珠子,一看就是干过多年农活的人。
李云海反问道“你是乡镇企业家吧开砖厂的”
黄脸男说道“对啊,我是开砖厂的。”
“一个月能出多少窑砖”
“那可多了,30窑总有哩”
“一窑能出7000块红砖吧”
“差不多吧你在砖厂干过活”
“砖厂的税比较重吧既然算厂子了,至少得交毛收入百分之十的税吧”
“咦,是的啊,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每块砖卖4分钱,除过运费、煤费,纳过税以后,每块砖应该可以净得到二分五厘钱。一窑砖就赚175块钱,30窑砖,你一个月能赚5250块钱,一年下来就是六万三千块钱嗯,还不错”
“你也是开砖厂的比我这个当老板的还清楚呢”
“我老家盖房子,到砖厂去看过,跟砖窑厂的老板聊过天,所以有一点了解,莪老家那边最大的砖窑厂,一个月能出50窑砖,一年能赚十万。生意好得很,那砖还不够卖的”
“你又是做什么买卖的呢”
“我啊,我卖机器。”
“制砖机哪个牌子的”
“哈哈我不卖制砖机,我卖的是计算机。”
“算数的机器啊我们都不用机器算数,我们用算盘”
“”
刚才那个中年男人碰了碰李云海的胳膊,说道“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坐在前排的,都是副会长和理事你们部门负责人,得坐后面去。”
李云海闻到一股很大的鱼腥味,自顾自的和他聊了起来“大哥,你是卖鱼的吧”
中年男人神气活现的抖了抖手腕上的金表,说道“我可不仅仅是卖鱼的小贩我可是做大买卖的我承包了我们那边最大的水库,卖水产一年能赚20多万”
李云海竖起大拇指“厉害现在水产类完全放开了销售市场,你赶上了好时机。你哪个市的水库还能承包是灌溉性质的水库吧”
“能啊我每年给政署承包费,对,就是灌溉水田用的水库。”
“现在鱼肉的价格不算贵,之前议价的鲩鱼要卖2块零7分钱一斤,现在市场上的议价鲩鱼降到了每斤1块4毛钱,比牌价贵了5角钱。而鳊鱼的价格更降到了1元以下。鲢鱼的价格是1块7毛3分。鱼价最贵的时候是前年,过年的时候卖到3块钱一斤。鱼价能降下来,多亏了你们这些水产养殖大户”
牌价就是国营商店的挂牌价,要凭票购买,数量有限。
市场上能随便买到的,都叫议价鱼。
肉类也是如此,也分议价肉和牌价肉。
到1984年底,西州的各类农资物品已经相对丰富,李云海每天到西长街的集贸市场买菜,对各种议价菜的价格,相当清楚。
卖鱼佬见李云海对鱼的价格如数家珍,不由得大感惊讶。
不管什么年代,十来岁的年轻人,不是在上学,就是在家帮忙干活计,很少有人清楚菜价的。毕竟还没有当家作主嘛,哪里知道柴米油盐的贵贱
李云海看着年轻,却如此老于世故,和谁谈话,都能说的头头是道
这样的人,能不让人惊讶吗
卖鱼佬侧过身子,认真的打量李云海几眼,问道“你卖算数机器的一年收入有多少”
李云海谦虚的笑了笑“不多,不多。马马虎虎吧”
卖鱼佬又问他在个协哪个部门
李云海说我在办公室工作。
旁边一个青年女子笑了笑“我也是在办公室,我是秘书”
李云海哦了一声,见她长得眉清目秀,眼睛大而有灵气,问道“你上过高中现在是做什么呢”
女子嗯了一声“我读过高中,我在三角花园卖衣服。”
李云海想了想,说道“我之前在晚报看过一则报道,说有一个很会卖衣服的个体户,卖的还是男装,年收入达到了40多万是西州个体户的致富能手,说的就是你吧名字我忘记了。”
女子大方的说是的,就是我,我叫吴彩艳,大家都叫我艳子。
李云海说失敬,你当秘书,应该是够资格了
吴彩艳脸上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