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项梁起兵,稍微威胁了他一番,他就投降了。现在整个吴郡城,都是项梁说了算。他这个前郡守,整天龟缩在自己的府邸之中,像是亡国之君一样,战战兢兢的过日子。
不过,今天老翁的死,对吴玉的触动还是挺大的。他心中郁闷,干脆坐在家中饮酒。
这酒喝到一半的时候,外面忽然闯进来一个少年,二话不说,把吴玉的桌子给掀了。一时间酒菜淋淋漓漓撒了一地。
吴玉吓了一跳,有些恼火的喝道:“你做什么?”
这少年是吴玉的长子,名叫吴刚。
吴刚两只眼睛瞪得老大,对吴玉说道:“父亲身为吴郡守,就任由项梁在这里祸害百姓吗?”
吴玉听了这话,脸色大变,连忙嘘了一声,紧张的说道:“噤声,噤声。隔墙有耳啊。”
吴刚咬牙切齿的说道:“只要父亲一声令下,孩儿愿斩下项梁头颅,开城投降,还吴郡一个太平天下。”
吴玉苦笑了一声:“开城投降?开城那一日,就是我全家老小,齐齐赴死之日啊。陛下性情刚烈,岂会容忍悖君事贼之臣。”
吴刚说道:“项梁只有一座孤城,如何能与朝廷相抗衡?父亲屈身事贼,早晚是个死。”
吴玉把地上的酒杯捡起来,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慢条斯理的说道:“屈身事贼,那是个死。开城投降,也是个死。至少屈身事贼能够死的慢一些,能够多喝几口酒。”
吴刚跺了跺脚,转身要走。吴玉在他身后说道:“凡事三思而行,不可莽撞。近日你不要出门了,免得惹祸。”
吴刚冷笑了一声,说道:“项梁身边有重重护卫,我即便要杀他,一时三刻也难以动手,父亲放心好了。”
吴玉想了想,这话倒也不错。老实说,他在吴郡城经营数年,也确实有些亲信。可是这些亲信是一团散沙,要让他们聚集起来反了项梁,他们是不敢的。
这些亲信不出手,单单一个吴刚,做不成这件事。自己这个儿子虽然脾气火爆,但是并不愚蠢,注定必败的事,是不会做的。
吴玉喝了一口酒,微微叹了口气:“至少项梁在粮食上面,没有亏待了我啊。如今全城都在饿肚子,我却有酒喝……”
半个时辰后,吴玉和吴刚争吵的事,传到了项梁的耳朵里面。
他不知道这父子俩争吵的内容是什么,不过猜也猜到了,吴刚一直对项梁很有敌意,这些项梁是能感觉到的。
只不过现在大敌当前,项梁也不想乱了后院,所以没有对吴刚动手。毕竟吴氏父子在吴郡城中,还是颇有影响力的。
当晚三更,吴刚到了城墙上。他来偷偷寻找吴氏亲信。
这些亲信都曾经在秦军中任职,掌管吴郡中的秦兵。现在项梁把秦兵打散了,安插在各处。这些亲信,也自然而然的编入了项梁的军中。
吴刚在城墙上找到了一个亲信,他正负责守卫东门。
吴刚向这亲信表达了一番要刺杀项梁的心思,但是这亲信使劲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敢干。
吴刚很痛心的跟他陈说利害,但是亲信一直表示自己没有胆量。
最后吴刚气的跺了跺脚:“胆小鼠辈,与郡守何异?”
亲信干笑了一声:“这……怎可辱骂令尊呢……”
吴刚没搭理他,快步来到街上,找到了正在巡逻的另一个亲信。
等吴刚把意思说完之后,亲信连连摇头,表示不敢。
吴刚忍不住又骂了一句:“胆小鼠辈,与郡守何异?”
结果这位亲信眼睛一亮:“郡守也这么想?那在下就放心了。”
吴刚气呼呼的走了。结果走了没多久,方才那亲信又追上来了。
吴刚大喜,问道:“你同意杀项梁了?”
亲近有些焦急的说道:“方才,有一封密信,射上城来。”
吴刚愣了一下:“是城外李信的劝降信?”
亲信说:“不知。信中只有一句话,说,事成之后,平分其利。”
吴刚愣了一下:“没了?”
亲信说道:“没了。”
吴刚皱了皱眉头:“平分其利?显然对方已经接触过了,这莫非是给项梁的劝降信?”
亲信在旁边说:“据说咸阳城中,一直有个传言,说槐谷子曾经是项梁的人,是他派往咸阳城的细作。如今项梁山穷水尽,若槐谷子突然造反,和项梁平分了李信的三千精兵,那楚尽为项梁所有矣。”
吴刚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然后有纳闷的看着亲信:“你方才明明说,不敢造反。如今项梁要得胜,为何你反而一脸痛苦?”
亲信说道:“项梁若站稳了脚跟,我等大秦官吏,必定被他杀死。现在他肯留我们一条性命,不过是要我们帮忙守城罢了。所以,不可令项梁取胜。”
“为今之计,只有郡守振臂一呼,杀了项梁,开门投降李信。郡中官民是被项梁胁迫的,毕竟不是主谋,或许能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