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凤求凰 陛下今天对我一见钟情了吗?(2 / 3)

看出谢璋已经没什么谈话兴致,王太后便笑道“这日头太毒,母后身子弱,就不陪着你在这儿苦熬大鱼上钩了,重明也莫要在这儿待太久。”

听着自个满意的言语,谢璋仰头笑意盈盈去看王太后,“朕都明白,母后尽可安心就是。”

这亭里头清清凉凉,叫谢璋半点没被热气所扰,一张秀逸俊俏的面孔仿若上好羊脂白玉似沁出月光样轻盈光华,生得是那般精致漂亮,依照底下宫人所说,谢璋眉眼是有几分肖似王太后的,可王太后此时看着谢璋,那生起千百回的年头又骤然浮起,先帝把一个年幼婴孩硬生生从她怀中夺去,那也许本应会是个听话孝顺的儿子,可如今归还回来的却是个面热心冷的大邺少帝。

想起方才谢璋所讲的那通话,王太后更觉讽刺,她未入宫为妃待字闺阁的年少青春时候,自然盼望嫁与知心人,从此琴瑟和鸣恩爱白头,她那时候最仰慕家中老祖母的威严赫赫派头,期许着往后也能做个有孝子贤孙奉承孝敬的老封君,只是如今皇家富贵权势滔滔,真心却是从来稀罕物,抬头看看四四方方的霁蓝澄澈天,恍惚真觉得这是个死死困住自身的笼子。

不过哪里又不是笼子呢,天底下又有谁能不在笼子里呢。

送走王太后,谢璋站起身随意活动伸展了下,他缓缓踱步,瞥见王太后随意置在石桌上头的赐婚折子,微微一笑,他拿起来看着这些朱笔写下的家世名号,他神色戏谑玩弄,听着亭外前来通报的小太监,谢璋俯下身亲自把折子端端正正摆在石桌上,随后目光朝着甘露宫宫门处看去。

谢琰快步踏入亭中,一路虽有太监给打着伞遮阳,可也抵挡不住今日这灼气扑面,只见他鬓边乌黑的发有些汗湿地黏在颊上,平常略有苍白的脸面显出晕红,看着难免是副狼狈模样,他利落且恭顺跪地俯身行礼,隐下的眉目却是淡淡“微臣谢琰叩请圣上万安,愿圣上长乐无极,永享太平。”

谢璋居高临下地笑了笑,悠悠然地坐回摇椅上,才摆出副颇为亲切颜色,遥遥虚抬一手,袍袖过于精细的织银云龙纹样划出流丽光彩,让谢琰能够分明瞧见那九爪龙的狰狞威严派头,谢璋声音仿佛从云端传下来似的,“堂兄何必如此恭谨,快些起身吧。”

谢琰听完谢璋的话,才慢慢地直起身,他半垂着眼,余光间可以隐约看见谢璋舒适从容地躺在摇椅里,戴着枚镶翡翠扳指的手漫不经心地往池里头撒着鱼食,看着多么洒脱自在。

这就是权势所带来的高高在上,谢琰对此从不觉奇异,在他瞧来,谢璋生来便是大雍一切规矩体统下的礼法天命,占尽天底下一切繁华好物,既无怅惘也无悲辛,由其余人仿佛唾手可得又触不可及的至尊至贵权势高高拱卫起来,那般理所当然仿佛命定如此的傲慢得意多叫人艳羡,多叫人嫉恨,也多叫人想要取而代之。

谢琰神情浮出一瞬间的阴郁,从前他就在想寻常布衣读书人寒窗苦读,想要进官加爵平步青云,人人都觉得这是有志气有能耐,那凭什么当王爷的想要再进一步当皇帝,就是痴心妄想,要被斥责鄙夷为乱臣贼子,人有进取想要往上爬,难道不是天性,这欲念既是天性,又何需压抑。

旁人就是要怪罪,也不该怪罪他这自然而然生出的野心,要怪罪,就去怪罪老天,就去怪罪先帝吧。

谢璋看着恭恭顺顺派头的谢琰,戏谑笑道“堂兄怎的还是如此肃静,其实朕今日唤堂兄进宫来,可是有件喜事想要同堂兄知会一声。”他随手一指桌上那封折子,“楚王府也该有个掌管中馈替堂兄持家的王妃了,工部侍郎家的嫡女卢氏温婉端庄,朕觉得就与堂兄颇为般配。”

谢琰听着谢璋慢慢悠悠浑然不以为意的语调,默默低头看着手里头被谢璋如此轻悠悠定下数来人前程的折子,他不知晓卢氏是否贤良是否淑德,却自然知道工部侍郎是谁,谢琰静心敛下眸中生起的波澜,抬头露出平常惯有的斯文温雅容色。

谢琰声音略低,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惶恐“臣多谢圣上挂念,只是”他像是略有犹豫,最终还是俯身又重重跪下,抬眸一派坚定神情,“只是臣已有心慕倾许之人,恐要辜负圣上心意。”

谢璋挑眉,饶有兴致地笑言“何谈什么辜负与不辜负的,朕欲给堂兄指婚,本就是为了叫堂兄有个贤妻相伴,也好后方无忧能够在朝堂上为朕分忧解难,堂兄瞧上哪家的姑娘,只要合适朕亲自给你们指婚就是,总不能成就段孽缘怨侣,岂不叫人怪罪。”

谢璋静静地听着谢琰含着温和又有些羞涩笑意讲道,“臣心喜的乃是御史中丞崔攸之女”他看着是那般发自内心的纯然欢喜,多叫人感叹真是个真心实意的多情郎君。

谢璋盯着谢琰,目光掠过谢琰紧紧攒在手心里的那条白玉佛珠串,觉得自己这堂兄着实有些本领,若不是生在皇家宗贵,倒是个适合浓墨重彩粉墨登场的名角,演得入戏值得叫好,只是谢璋慢吞吞地窝回到摇椅里头,又不禁想道,其实说到底还是宫里头能养出个顶个擅演戏的角,每天都兢兢业业地给史书增添几笔趣意,他看着池里头映出来的自个,颇有几分轻快,他